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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居壮丽,皇家熙盛,宝运当千。
……
林广宇本来还想隐忍一下的,后来越想越忍不住,干脆把其他折子一搁:“先把世续给朕唤来。”
世续倒是很快就来了,但还没等皇帝开口询问,他就已经先行发话:“奴才已经让人端详过宫中修缮的情景了,要修成和原来一模一样大概得要个50万两银子左右的光景……不过,这是让奴才来修,倘若让别人来主持,那就不知道要多少钱了。”
林广宇本来想问他陪葬品的事情,听这么一番话,眉头便皱了起来:“世续,你这是话中有话,在提点朕呢!”
“奴才不敢!”世续眼睛闪闪,嘴角轻微动了一下,但没发出声音,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让岑春煊来修大概得多少银子?”
“这个……”世续愣住了,想了半天,“估计至少也得45万两。”
“这么说你一经手就要多开销5万……”林广宇本来就不高兴,这下脸拉的更长了。
“奴才和岑大人不一样。他是宫外边的,不晓得里面的大小规矩,即便晓得,依他的脾气多半也是不买账的,他连庆王爷的帐都不买,怎么会买宫里这帮奴才的帐呢?所以说,这5万多也好,少也罢,都不见得是岑大人的本事。”
林广宇气极反笑:“这还不是本事?50万的银子能出入5万两,要是5000万的银子能出入多少两?世续,你不会算账,朕还会算呢!”
“皇上,奴才的话还没说完。若是让岑大人来修,或许45万两就够了。但这个工期可就说不准了,原本按奴才的办法少则半年多则9个月就够了,若是让岑大人来……至少得延长一年,而且工程质量还未必比得上奴才。”
还是话里有话,不过这次林广宇倒是沉住了气,缓缓说道:“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理由很简单。岑大人一来,固然底下的奴才是不敢捞钱了,可办这差事却不见得能上心,原本3天能办完的事情,他给你一拖二磨,弄个10天都不一定能好,反正完不成有上头顶着,他们才不怕!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要是把这帮奴才给逼急了,非给你下绊子不可,比如跟匠人串通好,故意在皇上或者皇后去看工地的时候让一根大梁砸下来,然后么主事的人就是有嘴也分辩不清。上头若是认为岑大人办差不力而换人就更中他们下怀……”世续一边抬起眼悄悄看了看皇帝,一边自顾自说下去,“他们顶多让一个事先商量好的人来顶罪,但这不算什么,只要主事人倒了,有的是办法捞钱,以后让先前顶罪的多拿一些就行。不是奴才在背后编排岑云阶,他这几年吃小人的亏还少么?”
“混账。”林广宇怒不可遏,随手拿起一个东西便在桌子上“啪”地一声,冷不防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倒是把世续吓得身子都抖了一下,王商不无心痛地看到,在皇帝的一拍之下,那方质地坚硬的贺兰山石镇纸竞然硬生生地裂成了好几块。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林广宇站起身子,正想指着世续的鼻子痛骂,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晕,脚步没站稳反而跌回到椅子上。
“皇上,皇上……”王商急了,“快传杜先生!杜先生”连声大喊。
“朕没事,”林广宇吃力地摆摆手,“大概是方才站起来用力过猛,一时头晕罢了,用不着医生!”
“主子,您的病刚好了没几天,千万保重哇。”王商一边给林广宇捶背,一边望眼欲穿杜仲骏的到来。
作为侍从医官,杜仲骏现在不用在太医院里坐班了,除了给皇后看病外,大多数时间都在皇帝左右伺候。无聊是无聊了点,可这份恩宠和荣耀却是让他得意非凡,现在太医院各大御医都俨然将他视为天下名医之首,有什么疑难问题都屁颠屁颠跑来请示,开的疑难方子若是杜仲骏不点头,他们是不敢抓药的,以往两个太医为该用什么药可以争执半天,但现在只要一争到杜仲骏面前,他说哪个药灵验,另一方肯定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而去。
但杜仲骏得意归得意,他还有他的烦恼,原来皇帝居然还要聘请另外一名西洋医生做侍从医官,听口气似乎对那洋鬼子还要更为信任。这杜仲骏可就不服了,整天憋足了劲要更上一层楼,准备给洋鬼子来个下马威。正好太医院里搜罗了历朝历代、方方面面的医书,很多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孤本和秘本,还有就是新近从日本引进来的西洋医书,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老话,杜仲骏对研究洋医书也分外有兴趣,正陶醉间猛然听到小苏拉召唤的声音,吓得手边的书一扔,挎着药箱就急匆匆地往养心殿跑去。
搭脉、看症候、问诊,看着杜仲骏一脸郑重、一脸认真的样子,林广宇哭笑不得:“杜先生,朕没事!”
但杜仲骏没理会,只管自顾自检查,老半天才说:“皇上龙体无大碍,但这两天操劳过度,忧思太重有些伤神罢了,臣呆会开个安神补脑的方子……”
王商听到这里,猛地一个箭步冲到还愣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世续面前,拎起对方的衣领就要饱以老拳:“你存心的是不是?知道皇上龙体刚康愈,你存心气皇上是不是?”
“不是,不是……”毕竟是王商要年轻一些,愤怒之下力气也大,世续那肥胖的身躯被他一把攥了过去,额头上汗都冒了出来,原本想跟皇上表表功的,没想到引来这么一出,真是弄巧成拙。
“王商,不得无礼,松手!”身后传来了威严的喝声。
王商依言松开了手,世续连忙磕头:“奴才冲撞皇上,死罪,死罪!”
“王商,给世大人赔个不是!”
“奴才方才鲁莽了,请大人恕罪。”真论起品秩,王商只不过一个主事太监,世续却是内务府大臣,差得老远,可这两天皇帝亲政,连带着王商也是炙手可热,世续哪敢多话,连声说:“王公公一片忠心,一片忠心,奴才该死,该死!”
“好了。”杜仲骏已经留下了方子,林广宇也恢复了元气。
“朕刚才也是鲁莽了。”林广宇像是自我检讨般地说道,“朕昔年下诏,谓‘误国家者在一私字,困天下者在一例字’,现在看来一点都不错,不过还得加上两句——‘殇气运者在一莽字,害百姓者在一躁字’,朕以往行事太过鲁莽、失于急躁。莽则无法放眼全局,不知危害,躁者不通人情道理,不识权变。今后也需自诫、自勉!”
“奴才惶恐!”
“起来罢,你说的都是实话。朕方才也不是怪你,更不生你的气。”林广宇琢磨着,“朕欲革故鼎新,然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卿方才所言倒是让人茅塞顿开。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朕如果连家都治不好,何能奢谈治国。”
“皇上圣明!”
“前日内务府已经处置了一批不听话的奴才,估计还没人当一回事,以为朕只是秋后算账罢了。朕要让他们知道,”林广宇说着便提高了声音,“从今往后,层层勾结、上下其手的事情再不容于朕之眼睛。”
“皇上圣明!”
“少拍马屁,朕心里明白着呢,光朕圣明没用!世续,这事你得挑起担子来,给朕瞅好了。哪些奴才不听话,拿着皇家俸禄不当回事还要吃里扒外,朕和他没完,该打的打,该杀的杀,该遣的遣,权都交给你,朕不会听什么谗言的。反正太后大渐,朕这里也用不着这么多奴才,少几个正好落得清净,朕倒要看看这帮奴才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奴才遵旨。“
“你也给朕听好了,大火善后,朕准用46万两银子,许你一切权力,明年六月初一前完工且工程质量必须和原来一模一样。办得好了,朕赏你1万两银子,若是办不好,用不着岑春煊上折子,你自己去午门外候斩吧。”
王商吐了吐舌头,“乖乖,好厉害!”但世续等的就是这番话,“奴才遵旨。”
宫里头为善后闹了半下午,宫外头却为次序闹了半下午……内外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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