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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承认张镇芳的脑子很好使,担任直隶盐运使这几心智也好,见识也罢,都没有被那些长芦盐商大把的银子给蒙蔽住,他始终有这样一层认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虽然盐运使这个位置可以让人嫉妒的几乎发狂,但他从不狂妄,甚至还保留了那份刻意的低调。
这份低调成就了他,这些年来,他为先后两任直督所信任,甚至端方上任后也没有动过撤换他的念头。鉴于盐运使位置的炙手可热,这种稳如泰山的地位相当令人称道。而除了官府的势力外,张镇芳还结交了其他三方面的势力,概括起来便是:洋、匪、党。
洋者,洋人也,盐运使虽然不是和外国直接交涉的职位,但靠着天津这处风水宝地和连襟袁世凯出任外务部尚书的便利,张镇芳与不少洋人过往甚密,与赫德、莫理循等都有不错的交情,虽还谈不上挟洋自重,但在外界看来,懂洋务、通洋情是对张镇芳的真实写照。
匪者,盗匪也,由于盐运使无不腰缠万贯,在一定程度上是那些绿林黑道眼中最肥硕的目标,以往曾多次发生“不愉快”的交往,但张镇芳就要这样的本事,通过每年支付一定的费用,不但盗匪黑道不来找他的麻烦,而且在关键时候还能为其所用。
党者,革命党也,原本官府官员应该是革命党人地天敌。但张镇芳与袁世凯一般,嘴上叫着与革命党势不两立,实际上早就存了别样心思,不说赞同革命,只说赞同政治更新,不说同情革命党。只说革命党也有不少可取之处,外界所不知道的是,张镇芳秉承袁世凯的旨意,与革命党北方支部形成了有关默契,个别的革命党头面人物,甚至还成为张镇芳夹袋中的“人才”。
接到这张纸后,高老板的脸上阴晴不定,不放心地问道:“大人。真地可以?”
“当然。”张镇芳微微一笑,“有些话我不方便出面说,你只消告诉他,你赞同革命,先捐助10万作为革命经费,然后在不经泽等人的消息……”
“若是他不上钩呢?”
“会上钩的,革命党经费短缺,嗷嗷待哺,只消把事成之后再付万的口风透给他们,保管能上钩。”
“那我便去试试看。”
“事不宜迟。马上动手,越快越好。”张镇芳看着书房里那口西洋进口的自鸣钟,不无哀伤地说道,“没多少时间了,只要岑春煊往我这里一站,事情就不可预料。”
“那端大人那里……”
“端方是个缩头乌龟。顾不上他了。”张镇芳忽地抬起头来,“老高,咱们可是多年的交情了,我实话告诉你,你就是卖了我也不顶用,载泽铁了心要吞没引票,没你们什么好处。”
“这哪能呢……哪能呢……”
夜幕低沉,初夏的天津城笼罩在一层黑夜中。街头巷尾早已静寂一片,唯有更夫提醒他人注意的梆子声还在不断响起,在这种有节奏地敲打中,更加让人昏昏欲睡。
但就在这样的时刻。城东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里,两个人在焦虑不安地互相对视着,彼此面上的神情都异常古怪,仿佛有什么微妙事情一般。
中间摆放着一张纸条,如果能凑上去仔细看,那分明是红利钱庄见票即付10万大洋的庄票。
“高老板,这事我们斟酌着办,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这是自然,自然,大家都是为了革命么!”
“汪兆铭的案子后,清廷的鹰犬对暗杀之类盯着异常吃紧,能不能成事真不好说,我们只能奉命行事了。”
“我知道,知道,你们也要时间准备。”
……
来人走后,里屋闪出两人,盯着桌上那张银票,愤愤地说道:“哼,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们是革命党,不是他人可以任意收买的杀手……”
“小徐,你还年轻,不懂得事态复杂、人心险恶。”
“我怎么会不知道?刚才来得那胖子一口一口‘革命’,我看啊分明就不是好人,真正的
同志哪有三句话不离革命的?”
“可是这钱我们真地很需要。”年长者态度沉稳,仿佛一点不利的影响都没有受到,只说,“现在经费不足,革命党的组织无法扩大,同志们无法活动,有了这20万解决燃眉之急,我们就可以长出且自武昌起义后,革命力量陷入低潮,迫切需要我们鼓动人心,聚集力量,向清廷显示我们的力量所在。”
“闻兄的意见我甚为赞同。”还有一个体性修长,一直留意倾听他人说话没有发言的人讲到,“为了这20万,我们要干,哪怕:有,为了这样好地机会,我们也应该动手。”
几个人秘密协商,确定了好几套方案,最后决定趁盐政考察大臣去长芦各处盐场考察的途中动手,一来提前有了预备,二来也便于浑水摸鱼后逃掉。
载泽等人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已经开始悄然降临。就在他们还在帮助这些盐商理解盐政改革意义的时候,阴谋已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载泽告诉岑春煊道:“岑大人,根据可靠的情报,张镇芳绝对有问题,只要能从他口中撬出一二,这……”
“皇上临行前一再交代,重点是改良盐政,张镇芳的案子虽然重要,但还不是重点。”岑春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当然也必须杀鸡给猴看,否则一点约束和制衡都没有,如何行事?”
虽然是初夏时光,但天气还不热,天津由于受海洋性质气候的影响,一直非常凉爽事宜,一年中热得无法度日的日子着实少的微乎其微。
载泽、岑春煊和一大批随员晃晃悠悠地朝盐场进发,令人倍感吊诡地是,张镇芳和几个头面盐商在关键时刻居然都表示不来。
“咄咄怪事!”载泽嘟囓着,用颇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道,“关键时候提不起来,真是白撑了。”
轿队、马队逶迤朝长芦盐场行进……
由于在《辛丑条约》中明确宣布中国政府不得在天津卫30内驻兵,因此原本禁卫军一般都是跟随钦差使团行动的,到了天津这层护卫便被取消了。
“岑公,你知道我为何一力主张改良盐政么?除了要将这些分散的权力收回来外,我还有其他方面地考虑。”
“愿闻其详。”
“由于引岸制度的存在,食盐的产运便为盐商所垄断,他们凭措手中的引票,在场则压低收购价格,压榨盐民盐工,在岸则掺假抬价,使得老百姓只能吃质次价高之盐,而盐商则从中获取暴利。但是,发财归他们发财,老百姓的骂声都是朝廷替他们受的,这买卖……”
“嗯……”岑春煊点点头。
“其次,由于划定了远销范围,盐商因为挑肥拣瘦,人为造成私盐遍地的局面,亦聚拢了一大批野心之徒。百姓若为生计贩盐自卖,或购买非指定地点之盐,动辄被指为‘私贩’而严刑治罪,但着实气人的是,食盐归私盐,盐商和官吏们却能利用引票为掩护,或者洗票,或者大量走私偷税,致使朝廷税收逐年下降。”载泽问,“您想,老百姓如果吃不起正经纳税完的正品,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淡食,要么吃私盐,否则决计不行。而淡食不可能,便只有吃私盐了。如果通过盐政改良能把这点私盐的税收也纳入税收收入,非但朝廷的日子可以好过,将来也有减税的空间……”
“就是这帮贪官污吏不肯放手。”岑春煊恨得牙痒痒。
“正是,每年流到他们手上的钱财多了海去了,不说杜绝,只说把常年孝敬、报效归公,这数目就是正税的两三倍……”
“端午桥到底是什么态度?”
“午桥舍不得手里那点油水,但又害怕朝廷对他不满,他也是两难。”载泽笑笑,“甜头总要给他一些,我答应过他,除了正经盐税外,所有盐斤加价豁免三成后全部留归地方。这样一来,朝廷、地方、百姓都有了实惠,这盐政……
刚说到这里,载泽的话音忽然为一阵惊恐的声音打断了。
不好了,有刺客啊……刺客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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