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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ddy。”
一道从容的称呼让老人的自嘲戛然而止。
“原来吉姆叔叔说得没错,”柯罗诺斯也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在清透的阳光下,老人恍惚间以为看到自己已逝的弟弟——还有年轻时的她,怎么能这么像……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想通了这其中的某些关节。
但柯罗诺斯却说出了让他更为震惊的话。
“你跟她最好的状态,确实是洛希极限。而我——自始至终,确实都不该出现。”
柯罗诺斯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不想让父亲看见自己流泪,不想让眼前这个老得快走不动路的男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注视着一言不发的老人。
“我要走了。”柯罗诺斯揉了揉眼角,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起来,“以后你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见到我了,daddy!”
话音刚落,老人就看见柯罗诺斯的身体慢慢变透明,从脚到身子,再到脑袋,只过了短短的十分钟,一个原本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停止的还有对面病房的心跳起伏曲线。
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匆忙沉重的脚步声。
老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猛地起身,费力地下床,宽厚的手掌紧贴着墙壁,不太灵便的腿脚一步步艰难地朝门口走去。
门被突然打开了——
“福尔摩斯先生,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阿普比小姐刚刚不幸……离世了。”
对面是一阵奇异的沉默,与那吵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砰」的一声,门再次被狠狠地关上。
老人沉默地盯着地面,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枚戒指,那是他很早之前就设计好的。但一直没有机会交到她手里的东西。
现在看来,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荒谬的选择
麦考夫从窒息的噩梦中醒来。他起身,视线落定在扶手椅上安静看书的莫里亚蒂以及斜靠在椅背上、毫无睡姿可言的柯罗诺斯身上。
“她呢?”他抚平梦里留下的酸涩感,低声问道。
莫里亚蒂将视线从手里的谢默斯·希尼诗集移开,他冷漠地瞥了一眼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男人。高大的阴影挡住了手指摁住的一页诗歌,正好是《在外过冬》的《惩罚》。
“出去了。”莫里亚蒂合上诗集,他朝麦考夫挑了挑眉,用一种格外不快的语调说:“她居然让我来照顾你,呵。”
跟莫里亚蒂第一时间听到的反应一模一样,麦考夫猛地抬头,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莫里亚蒂:“什么?”
“真是荒谬!”他们异口同声道。
被吵醒的柯罗诺斯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他熟练地从这两个人中间穿过,独自走到酒柜开了一瓶红酒,1965年产的roaneenti。
“这是你们谁送的?”柯罗诺斯举着酒杯晃了晃,顺着晶莹剔透的杯沿,可以看到鲜红如血的液体如同海浪起伏。
对面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麦考夫记起来了——三年前在thewolseley餐厅,他同阿普比一家用餐时,确实有侍者出现转交给康妮一瓶roaneenti。
等等,如果他没记错,当时那名侍者就是加文·阿多尼斯,那么这酒应该就是——
“她把我送的酒放在这里?”莫里亚蒂伸手抢过酒瓶,他仔细看了一眼,皱着眉看不出情绪,他快速地从兜里拿出手机。柯罗诺斯偷偷在身后瞟了一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吉姆叔叔的手机屏保依旧还是那张他跟妈妈在迪士尼的合影。
莫里亚蒂很快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他阴沉地盯着走向衣帽间的麦考夫,在电话接通前的一秒钟,柯罗诺斯差点以为吉姆叔叔会气得把手机甩出去。但幸好,吉姆叔叔终于学会了克制自己糟糕的情绪。
麦考夫走进偌大的衣帽间,纯白色的壁橱挂着一排排价值不菲的男士西服套装,大多数都是他所钟爱的三件套。熨烫笔挺的衬衫正好就在手边,抚摸着柔软的布料,麦考夫拉开底端的抽屉,里面是叠放整齐的各色方巾、领带夹和袖扣。
最显眼的位置还放着他常用的香水。
麦考夫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发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精密的机器突然出现了故障一样,他无力地垂下头,光滑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镜子,但他的脸上依然是平静的。只是身体稍微一用力,「哗」的一声,这面落地镜就像是酒店的旋转门,应声转出了一个隐秘的空间。
麦考夫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三层内置浅米色抽屉,从上到下依次放置着:一条沙漏破碎的金色项链、一枚他再熟悉不过的戒指以及一套黑色的西服。西服的衣兜是鼓着的,他犹豫了片刻,伸手从里面摸出一封信。
莫里亚蒂挂断电话,他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她和丽贝卡在thewolseley用餐。”
柯罗诺斯耸了耸肩,“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跟我说。”
莫里亚蒂紧紧盯着他,“丽贝卡到底是谁?你到底在暗示我什么?”
“不知道哦,吉姆叔叔。”柯罗诺斯的语调格外慵懒,他睡眼惺忪,显然一副困到不行的模样。
“你这小子——”
正当莫里亚蒂想出声教训柯罗诺斯,衣帽间的门被一只手猛地拉开——麦考夫依旧穿着沾有克雷斯血迹的烟灰色西服,他抬头仔细打量了莫里亚蒂几眼,然后长腿一迈,径直往外走。
被莫名其妙打量的咨询罪犯不能对麦考夫这奇怪的行径视若无睹。
“他这是怎么了?”莫里亚蒂想走进衣帽间看个究竟,但却柯罗诺斯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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