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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打擂台的百姓,连带准备比武的静塞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颜真卿看完三个头颅,放到一旁,指着段子光说:“这个人是安禄山的使者,带了三个人头来,说是洛阳留守长官的脑袋。”
底下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颜真卿朗声又道:“但洛阳官员我都认得,这三个脑袋根本对不上号。”
众人一静,颜真卿说:“再有这种谎报军情、动摇军心的人,来一个我斩一个!”
说罢,旁边子车谒递上长剑。颜真卿抽出“无无明”,双手握着一挥,把段子光斩作两截。
繁华事散逐香尘(一)
段子光一死,河北道处处人心振奋,十七郡都有归顺的意思。平原郡如今兵力充足,新募士兵也训练得有模有样,一时半会似乎无仗可打。
无仗可打是好事,但是对一千多长安赶来的豪杰而言,未免少了用武之地。
东风、张鬼方和施怀每天带兵操练,还算有事可做,其余人若和普通士兵一起练武,练的东西太简单,提不起劲,而且太过屈才。
若自己编成一支精锐队伍,人数又嫌太少了。虽然人人身怀功夫,但到真正上战场的时候,面对几千几万敌军、密密匝匝的刀林箭雨,一千人未必起得到多大作用。
一千多豪杰分住在府廨里,每个县官各自腾出几十间客房,大家凑合休息。刚巧这几日静塞军在城西比武,不需要练兵。东风拉着张鬼方,一间间找过去,问众人情不情愿留在平原郡。大家本就是冲着打仗来的,自然没人愿意留下。
东风与张鬼方一合计,都想,自己练兵顶多教些粗浅刀枪功夫,再精细的就算教了,也难得几个人学得会。
适逢新任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在云中大败叛军部将高秀岩,收复一批静边军,声势很大。与其留守平原练兵,倒不如带着群豪投他。只是不知道子车谒怎么想。
上次吵架之后,张鬼方越来越讨厌子车,和东风商量说:“干脆把子车谒丢在平原,我们自己走了。”
东风哭笑不得,说道:“这是随便能丢的么?他要想跟着去,我们也拦不了。”
张鬼方恨恨说:“把他马车拆了,叫他推轮椅过去。”东风道:“别说是轮椅,就是背他过去,施怀肯定也情愿。”
其实东风也想,他们互相生这么久闷气,多少是中了子车谒的离间之计。之前张鬼方和他说,自己不会惹东风难过。子车谒就偏要他们两个难过看看。
但他又想,捉段子光的时候,子车故意把他俩放在“财”阵玩牌,又有点催他和好的意思。否则再怎么情比金坚,他俩恐怕还要多别扭半个月。
两人回到颜府,正碰见子车谒光着一条腿,抱着狗,叫施怀给他擦药。
他左腿伤筋动骨,还戴着夹板,没怎么好;右腿刮伤将将收口,红通通一道血痕。膝盖上淤青有新有旧,旧的是狱中磕碰的,新伤恐怕是他试着走路,自己弄的。
见东风来,子车谒把裤腿往下拉了拉,盖过双膝,笑道:“生完气了?”
东风哼道:“不劳你操心。”
子车谒莞尔道:“你也不一样了。否则按我想的,至少还要闹一两天脾气呢。”
事到如今,他也算明白了。对付子车谒这种人,好言相劝和大发雷霆都是没有用的,最好是根本不要理。
东风于是转向施怀,开门见山,把自己计划讲了一遍。
施怀听得有点兴奋,又有点不解,问道:“你同我说这个作甚?”
东风说:“你愿意跟我们走么?”
施怀低低“嗯”了一声,看向子车谒。
张鬼方恨铁不成钢道:“你看他干嘛,你想去哪里去哪里,他才是没有你不行。”
施怀说:“师哥比较懂。”还是眼巴巴看向子车谒。子车谒拍板道:“好罢。”
一两个人走与一千人走,要做的准备不可同日而语。颜真卿给他们备了车马和干粮,又写一封信,盖上太守印章,教他们将信交给郭子仪,免得再被当做奸细。
群雄分作三拨,带了马匹来的,跟着东风和张鬼方,照样骑马走。轻功好的跟着文泉赶路。剩下轻功稍逊,又没有马儿可乘的,跟着子车谒的马车。
众人日夜兼程,只走了两天半,东风一行人已快要走到唐军大营。
离营地还剩二十里路,周围哨卡越来越多,常有士兵拦住去路,要挨个核查他们身份。
东风这一拨人虽然最少,但也有一百多个,查来查去不是办法。他干脆叫众人原地歇整,自己带上颜太守的信,和张鬼方先行赶去大营。
到得大营门口,墙外已叫人挖了深深的壕沟,周围十步便有一哨,到处捆着火把,以备夜间之用。主路之外的地方,到处设了绊马索、铁蒺藜,严阵以待,防止敌军偷袭。
守门卫兵见到他俩,长枪从中一架,拦道:“你们是谁,进城作甚?”
东风拿出颜真卿的信,展开给那士兵看了一眼。立刻有人骑马去报郭将军。
一刻钟后,两名亲卫同样骑马赶回来。一人出城接应剩下的一百多侠士,另一人引着东风和张鬼方,进到大营主帐,又说:“请你们在少等,郭将军还在议事。”
张鬼方觉得奇怪,问道:“议事不在主帐,那是在什么地方?”
那亲卫答:“在陈先生帐里。”
东风警觉道:“陈先生是谁?”
那亲卫摇摇头。东风以为是“无可奉告”之意,不想亲卫说:“小人也未曾见过陈先生的面,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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