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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同情弱者,但欣赏有求生意志的人,这种人往往都有着巨大的爆发力,所以尽管伤患在末世是第一个被丢下的累赘,但她还是看在女人有求生意志的份上,将一伤一弱扛上雪橇。
她指指雪橇上的藤条,示意女人抓紧,如果被颠下来她是不可能停下施救的,机会只有一次,没了就是没了。
女人感激的狂点头,冰雪冻的她浑身僵硬,身下是死透的猛虎,母亲趴在中间,那人只用藤条绕了两圈,女人怕母亲掉下去,就一直拽着。
虞归晚架着雪橇飞快穿出山林,朝山坳的另一面奔去,那有个村子,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落脚点。
“嗷呜——嗷呜——”
狼嚎就是虞归晚回村的信号,留守的老人妇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从土窖钻出来。
几个妇人顾不上严寒,迎着风雪到院门口等,看到雪橇上的大虫,妇人们惊得没了言语,就是以前村里最厉害的廖猎户也不敢猎大虫。
多出来两个人让妇人们疑惑,虞归晚也不解释,其中一个妇人上前问了女人的来历,女人只说自己与母亲遭山贼掳获,母亲受了伤,是虞归晚救了她们。
“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老家是哪的?”看她实在不像坏人,又是虞归晚带回来的,应是没问题,但出于警惕妇人还是多问了几句。
女人冻的发抖,“我……我与母亲从……盛都来庶州投奔亲戚。”
妇人惊讶,盛都在富饶的中原,庶州可是北境,离那么远,世道又乱,何故来此投亲。
“求好心人救救我母,求你们了!”女人又冲妇人磕头。
妇人心软,将母女俩弄下雪橇挪到屋里先暖和身子,都伤成那样了,进气多出气少,又在风雪中颠簸许久,怕是活不成了。
这个村子叫南柏舍庄,原有四五十户人家,一月前来了伙盗匪烧杀抢掠,庄里的青壮年全被杀了,余下的谁敢反抗,不是砍就是烧,要么就绑在马后生生拖死,姑娘媳妇也全被糟蹋了,那些畜牲连女娃娃都不放过,廖猎户的女儿廖姑才八岁多点,险些也被……
要是没有恩人,她们也活不成,是恩人从盗匪的屠刀下救了她们,过后她们不顾严寒走两三个时辰的路去县城报官,官府压根不管。
不需要虞归晚出声,几个妇女就自觉动手将猎物抬进院,五六百斤重的雄虎险些将她们压垮,她们咬牙坚持,若是没力气干不了活,恩人是不会分肉给她们的,她们挨饿、吃雪吃草根不要紧,家里的老人孩子不行,饿不上几顿就要死了,这种雪灾天死人再正常不过。
妇人手中剥虎皮的刀还是那伙盗匪的,柴房还藏着好些。
原本盗匪的马匹也是养着的,但庄里没有马棚,房屋又多半被烧毁了,现在寒冬冻土,修房只能等明年开春,条件不好,又无草料,马匹都冻死了,肉储藏在地窖,有腌制的,也有干烤的,新鲜的就冻在屋外。
拉雪橇的十二头野狼就是半夜摸进村吃马肉,被恩人套住驯化的,在雪地里野狼可比马有用多了。
她们对恩人既尊敬又害怕,只要听话,能干活,恩人就会分肉给她们,连年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朝廷跟东辽打仗后又加重赋税,一家人吃不饱肚子,盗匪来之前就已经没米下锅了,哪像现在,天天有肉吃。
吃到肉的满足冲淡了那份失去亲人的悲痛,妇人们将剥出来的皮毛揉搓干净,再把肉分割存进地窖,这场大雪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谁也不晓得明年会是个什么光景,地窖的肉越多,她们底气就越足。
“廖姑过来,先将鹿肉拿进去炖上,再叫二丫揉碗面条,用白面,别掺其他的,晓得不?”
裹着狐狸毛兽皮衣的廖姑将冻僵的小手放到嘴边哈气,跺跺脚,接过那盆肉,清脆应道:“哎!给恩人吃的就用白面,我们晓得的咧。”
那伙盗匪不知先在哪里打了劫,驮着十几袋白面和高粱米,妇人们都自觉将白面留给虞归晚吃,而她们每次就只抓一把高粱米熬稀粥。
天色越发暗,屋里点起了油脂灯,豆大的火苗照亮方寸之地。
女人被安置在暖烘烘的炕上,旁边是她的母亲,两个老人拿剪子弄开了衣服,露出后背那道血淋淋的刀伤,万幸有棉衣挡着,刀口不算深,可即便如此,若没有大夫和药,也很难熬过这一关。
老人叹了口气,出去喊廖姑,“家中可还有伤药?”廖猎户会自己做些止血药,以备不时之需。
廖姑往炕上看了眼,咬唇摇头,那伙贼人杀她父,辱她母,还放火烧了她的家,一月前的惨烈已经深深刻进廖姑的脑海。
“我去问问恩人。”廖姑转身出去,来到东边的屋子,谨慎的敲了敲门。
东屋有烧热的鹅卵石,比别的屋更暖和,虞归晚脱了外面的兽皮大衣,这是一整张黑熊皮,在深山猎到的,被她用两臂长的冰刺扎瞎了双眼,狂怒之下掉进她事先挖好的雪坑,滚下去的石块将黑熊砸死,她只要熊皮和两只熊掌,剩下的肉让村民自己分。
她穿着从那伙盗匪身上扒下来的棉袄,到这就没剪过的头发有些长了,被她用皮绳绑在脑后。
从丧尸堆里活下来的虞归晚气势狠戾,高颧骨和狭长的眸给人很强的攻击性,她从未跟村民说过话,起初凶狠杀匪的样子也让村民误以为她是番邦来的侠士,后来才知道她是女子,妇人们这才放心将家里的女娃从土窖带出来,全挤在被杀里正的家中,也就是现下这个院子,有土院墙和三间大屋,屋里还盘了炕,厨房和柴房同在一处,当时那伙盗匪也是选这里当歇脚点才把里正一家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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