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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盟失言了。”王盟低下头,轻声说道,“那少爷……”
“所以,于这天下,他没有错。他利用了所有他能够利用的,来阻止这场悲剧,即使功亏一篑,功败垂成。他想着的不过是不想让那片土地上的人,连这样的粗食东西都要向异族跪讨。”吴邪狠狠地嚼着馒头,嘴里很是干涩,他艰难地吞咽着,品着那米面的甜味,“我这个生养下来就不愁吃穿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怨恨他?”
“少爷……”
“我对他推心置腹,引他为知己,为他的抱负拍掌叫好,不顾我三叔的反对,为他筹谋一切,只是可惜,他对我不过是……”吴邪自嘲地轻笑了起来,很坦诚地说道,“与其恨他,不如恨我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是我自找的。所以,我不愿再与他有半分纠葛。我不想再见到他,一刻也不想。”
如今前尘往事都忘了,岂不是好事,何苦再翻出来,苦苦纠缠一番?
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无论爱恨都太累了。
王盟还怔怔地念着他的话,吴邪瞧他那出神的模样,轻笑了起来,赏了他一记爆栗,“我还没有惆怅,你倒先感怀起什么来了。”他顿了顿,说道,“王盟,我想喝水。”
王盟一愣,看着吴邪费力地咽着口水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楼外楼就在前面,只是不知早上有没有能喝的。”
“唉,何必如此费事。”吴邪指了指一边的小摊,“还不如尝尝新鲜的豆浆,就算是‘粗食东西’偶尔试试也无妨。”
“少爷说的极是。”
两人吃饱喝足,闲逛了一会儿,正准备往回走,却瞥见一人背后背着个东西,用旧布裹着,看形状,像是一把刀。吴邪不由得有些好奇,再将目光移向那人,心中一惊,脸上便是挂不住的喜色。忙拨开众人,向那人走去,一旁的王盟还在啃着包子,连扯都扯不住,嘴里塞满了食物,喊不出来话,只得紧紧地跟着。
“少……少爷……”王盟好不容易咽了下去,问道,“这是怎么了,见到谁了?”
“刚才那个军官你可见着了?”那个背影只是一转身,就没于人群之中,再寻便已不得。
“未曾见到。只瞅见他背上那东西,怕是有些来历。”
吴邪点了点头,喃喃道,“莫不是我眼花了?”
两人一路走着,还未走近府宅就远远瞧见门口乱作一团,王盟快步走上前,细细询问,紧接着便见他立刻变了脸色,吴邪见状后知道不好,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张……张爷他走了。”
王盟挨着吴邪压着嗓子说出那句话时,吴邪只觉得自己几乎立刻便气血上涌了。
“这个挨千刀的混蛋!这脾气怎的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见吴邪气得跳脚,一旁的家丁都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一贯在他们面前冷静温柔的小三爷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罢了,不管他了,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仁至义尽了。”话虽如此,吴邪的脸色却是极难看的,他一甩衣袖,蹭蹭地便往大堂里走。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瞧也不瞧端起桌上的茶碗就喝,猛喝了一口,接着便重重地搁在了桌上,吼了一声,“王盟,我不喝乌龙!这个月的月钱你不想领了吗?!”
从未见吴邪如此动怒,一时间整个吴家上下噤若寒蝉,此刻就连王盟心里也有些害怕。只因平日里吴邪无论对谁说起话来都是柔声柔气的,就算收拾那群鼓噪不听话的手下,至多也只是冷冷地笑着。自从自己跟着他贴身服侍以来,吴邪更是对他照顾有加,从没少爷的架子,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来看。
王盟忙向两旁使了个眼色,那些下人们巴不得快些逃开,生怕又惹了吴邪不快,平时温柔的人生气起来更有威慑力。
“少爷您别气,我这就给您换去。”王盟不敢再多说什么,走上前去,端起了茶碗就准备走,毕竟此时此刻饶是他也不敢轻易琢磨吴邪的心思。
“不必了。”吴邪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虽仍然沉着一张脸,但是显然这些年的经历已经教会他如何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王盟,说道,“拿过来吧。”
王盟递上那茶,突然不知死活地问道,“要不要把张爷给找回来?”
“干吗要去找他回来!”吴邪刚平稳的语气不由得又激扬了起来,“有那闲工夫我还不如练练字听听曲呢!对了,小花送来的嫁妆里头有台收音机,是个新鲜玩意,这会儿就拿出来,就现在!”
吴邪窝在房里写了一天的字,一旁开着收音机,伊伊呀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节目,大概他自个儿也多半没有听进去。晚饭时,一干人见他出房门时脸上平静了许多而且看上去心情不错,悬了一整天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没有人敢再提那个解家的外戚,尽管私下里已经有不少人小声议论开了,但都被王盟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夜里,王盟端着一碗莲子羹敲进了吴邪的房间,搁在桌上,满脸堆笑地说道,“少爷,您的莲子羹。”
吴邪“嗯”了一声,也不抬头,翻着店里的账簿。
王盟挨着吴邪低声说了一句,解雨臣早先留了话便匆匆回了北平。吴邪听闻点了点头,知道解家也是一堆的杂事,他出来这么久必定心中不安。
“你还愣在这儿干吗?”见王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吴邪摘下眼镜问道。
“少爷,我这个月的月钱还是老样子不会扣吧?”王盟讪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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