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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结束,我先送李笑笑回去,然后又自己打辆出租回家。首都路况差,一路堵到三环。
公寓在近郊,加上公摊七十二平米,一共住了四个人。
我,单身程序员,还有一对小情侣。偶有摩擦,但大体上还能相安无事。
洗漱完倒在床上,对着惨白的天花板数了三十只羊就忍不住摸起了手机。
早一年前就为了戒掉熬夜的坏毛病,我发毒誓不在睡前碰电子设备,否则就再也见不着裴雁来。坚持了一整年,总算能习惯在十二点之前合上眼睛。
可我现在旧病复发。
打开微信,意外发现沉寂多年的高中同学群炸了锅。冗长的聊天记录,“班长”这两个字出现频率极高。
我飞速往上划,翻得手指都发酸,才找到话题的开端。
高考成绩公布,我和首都的大学失之交臂,最后咬着牙复读。而张小毛彻底落榜,早早进了社会,毕业就跟他父母经营家里的厂子,消息很灵通。
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风声,他艾特了好几次裴雁来,吆喝说:班长哥在国外这么多年,终于舍得回国发展了,找个时间一起聚聚吧?
裴雁来彻夜睡不着觉才是常态,可我了解他。他会装作已经睡了。我又往下翻了翻,果然没有他的回复。
但张小毛这句话一石惊起千层浪,半个班的夜猫子都来凑热闹。
“想班长,求约饭”的消息飞快刷了起来,我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还是没胆量浑水摸鱼点个加一。
高中那会儿,往上往下至少两届的同窗,都听说过我们年级有这么一号神乎其神的人物。
个高人帅气质好,脸是可以原地出道的水准,上得了考场下得了球场,小道消息传,还是位二代。
要数招蜂引蝶,风头无人能出其右。
起初我也只是管中窥豹,水中观月,后来抬头不见低头见,才发觉这人真像尊神。
看不懂,摸不透。同龄人里的主心骨,成熟可靠又温和绅士,见过的没人不夸。但要说他和谁走得很近,是朋友,又掰着手指也数不出一个。
除了他想让人看到的以外,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手指在空中描画裴雁来十年前的轮廓,心里痒得厉害。
把我从旧事里拉回来的是手机闹铃。
一看备注,是提醒自己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发一封邮件。没想到我眼瞎,定错了时间,半夜响了起来。
闹铃声未消,隔壁情侣感情很好,开始亲热。
房子隔音效果不算好,合成木床板吱呀声清晰可闻。
“草……”
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跟着车去法院,老胡看我一脸倦态,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身体不行啊,得打起精神来。”
我垂着眼说,好。
可我差两三年奔三,青春不再。如果通宵打游戏,第二天一早已经不能活蹦乱跳。岁月留下了痕迹,不会眷顾平凡的一个我。
老胡差两三年就到六十岁,业内大牛,名字说出去就是招牌。我毕业这几年一直在他手下做事,能看出他虽然八方不动,但这案子的压力实在不小。
李阳鸣是某运输公司旗下的网约车司机,五年前,曾因在九二一特大恶性事件中见义勇为,救下四名未成年的孩子,荣获国家“雷锋标兵”的称号,在春晚时被公开表彰。
舆论场里光辉的正面人物。
但就在一个月前,他被卷进了一场奸杀案。
受害的女性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在软件上约了他的车,路线是从沪城去苏市。平台显示,订单确实完成了,但两日后,这位美妆博主的尸体却卡在排污管道里,被清理的工人捞出。法医尸检,发现受害者身上留有明显的侵犯痕迹。
案子一出,嫌疑最大的李阳鸣被刑事拘留。一经审讯,李阳鸣对犯罪事实竟然供认不讳。消息出去,接连两个“爆”的词条,在热搜上霸榜了三天整。
但一审开庭前,李阳鸣却又突然翻供。他声称自己没有实施犯罪行为,受害者在中途就被人接下了车,姿态熟稔,不像强迫。
变故发生得突然,我们只能临时改变辩护方向。
更糟糕的是,行车记录仪和出租内载监控损害后并未及时修理,没有强有力的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李阳鸣的清白。
案子引发广泛的社会关注,几家大媒体也咬得很死。做我们这行,舆论是把双刃剑。显然,这位曾经的“英雄”带来的流量,已然变成了压顶的泰山。
而一审判决结果对李阳鸣非常不利,我们还需要找到其他切入口。
回到律所,老胡在办公室里接了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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