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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一家还要去其他包厢,没耽搁太多时间,夫妻俩很快抱着孩子离开。
张小毛主动张罗大家落座,也没特意安排,但裴雁来刚好就坐在我左手边。
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接过旁边同学推来的另一份湿纸巾,转头就递过来:“这个给你,擦一擦。”
我愣了下,接过:“……谢谢。”
裴雁来有来有回道:“不用客气。”
用完的湿巾被他塞回包装,起身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张小毛今天打扮得很正式,背头都梳起来,发胶在顶灯下发亮。他起开一瓶白酒,吆喝道:“来来来,兄弟姐妹们,今天学委好日子,我们得给人家点儿面子,不醉不归啊!”
说着就要给手边的人倒酒,但被他拦下:“哎,老张,别着急,人还没来齐呢,这会儿开宴不合适。”
这人用眼神示意,斜对角还真有一个位置没坐人,空着。
张小毛哎呦一声:“还真是。”他扫视一圈,问:“这是还有哪位没到啊?”
议论声细碎响起。
有一阵儿,邻座的女人才低声提醒:“是孙汀洲。前段时间夏桑约他的时候,他说今天没时间,但前两天又临时改口说能来,就是得晚点儿……不过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
“先生,请。”
服务生拉开包厢的大门。
我警铃大动。好在此刻大多数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门口,我顺理成章混在其中,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满身谜团的老情敌。
孙汀洲五官底子不算多漂亮,这点毋庸置疑。电影镜头太挑剔,总能将左右不对称、皮肤坑洼不平、比例不够黄金等缺点强调后暴露,但在他处女作里,这张脸十分吸睛。网上管这个叫电影脸,看着就有故事。
这么多年过去,他变化并不大,就是把长头发剪了。
或许是我的错觉,在座这么多老同学,孙汀洲偏偏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视线在空中有一瞬的交汇,我心里不舒坦,默默上半身往后挪了几厘米,把裴雁来挡住。
轻飘飘的,他很快收回目光,笑说:“抱歉抱歉,我来迟了。早上有点急事要处理,耽误大家时间了,真的不好意思。”
我先入为主,觉得他腔调一如既往的过分拿捏。比起裴雁来,演技略差一筹。
招呼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络。
“这有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张小毛主动迎上去,半搭着后背把人带进座位:“来来来,请我们孙大帅哥入席。”
耿一直见状,也招手叫服务员起热菜。
孙汀洲就在我正对面落座,但凡我抬起头,他那张脸就避无可避。
五星级酒店,环境不错,但饭菜味道却欠佳,以致整场饭局至中后段,我餐盘里的残骸不多,一大桶椰奶饮料全进了我的胃里。
人有三急。
“我去个卫生间。”这椰奶有点上头,我起身前竟然知会了裴雁来一声。
酒桌上气氛正热,我就算人间蒸发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察觉。这话说得就多余。
果然,裴雁来大概也觉得我脑子进水。他看着我,没做回应,可目光深得过分。
我人是走了,但琢磨他那一眼,总觉得有些微妙。
包厢里的卫生间被一位女同学捷足先登,我只好移步走廊尽头。解决完生理问题,我在洗手,柠檬味的泡沫挤了满手,一抬头,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另一张脸。
“……”我把泡沫冲干净:“你来上厕所?”
孙汀洲站在我身后,姿态很随意,靠着光洁的大理石墙面,闻言笑了下:“不,我闲的没事,来找你聊聊。”
“在这儿聊?”
孙汀洲抽出张纸,递给我:“我看过了,这里没人,清净。”
我接过:“谢谢。”
“你也别一直冷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有仇。”孙汀洲语调多年不变得低柔:“对了,你把我微信删了?”
我把纸折成团,准确无误砸进他脚边的垃圾桶:“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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