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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正对着柜门而站,没有要让开空间给月侵衣站起来的意思,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样子。
月侵衣整个人都在苏景挡下的阴影里,他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只要对方说,他就会信。
听到苏景说自己是文盲时,他面上浮现几丝为难,不是歧视,而是在想该怎么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他坐起来一点,抓握住苏景的手指,手掌托住对方的手背,指腹在掌心里一笔一划认真地写。
写时他鸦羽般的眼睫顺势垂下,口中还轻轻念着字音。
修剪得干净的手指在苏景掌面上轻划过,落笔时有停顿,苏景猜对方字肯定是好看的,有笔锋那种。
他的心思没在字上,视线不由自主飘到了面前的人身上,久久停留在那张神色认真的脸上,想不明白,他哥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品种,呆死了。
苏景口不对心地吐槽,却迟迟没抽回自己的手掌,跟着一起呆。
“是这两个字,黎明的黎,知道的知。”月侵衣写完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语速很慢,怕他跟不上。
真把他当文盲了?苏景见鬼地有了点自卑感,他自己意识到后脸上表情有点差,翘起的发尾都冒出点不爽的意味。
他啧了一声,把手掌抽回来,油盐不进:“知道了,荔枝。”
说完,苏景忽的单膝跪在月侵衣身前,手掌撑在他腿边朝他逼近,脸都要埋进月侵衣颈窝里去了,见他慌慌地向旁边躲,才低低笑了声,从柜子内侧拿出了自己的背包。
“你自己收拾一下,等下就跟我走。”
月侵衣愣愣地看着他径直坐到床边,下意识听话照做前忽然问道:“请问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叫苏景,苏卿的弟弟。”苏景摔躺在床上,鼻尖上都是那股腻香。
“好的小景。”听见阿卿的名字,月侵衣对他的那点排斥都没了,乖乖从衣柜里钻出来。
苏景随手拿过床头那只呆头呆脑的羊,总觉得听他这样喊自己不太舒服,他哪里小了?怎么不叫他阿景?
没来由的攀比心让他有点不爽,修长指节用力捏着呆羊的圆脸,越看越觉得这只羊跟黎知很像,欺负得更起劲了。
月侵衣也拿了一个背包,装了几件衣服,余光中看见苏景在捏毛绒羊,以为他是小朋友心态,出声问道:“你也喜欢小羊吗?”
苏景把这只呆羊当黎知看的,他这样问,在苏景耳朵里,跟问苏景是不是喜欢他没两样。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苏景反应有点大,把手里的羊往床头一扔,没说喜欢也没说讨厌,嘴硬道:“呆死了。”
他力气有点大,毛绒羊砸在床头后又滚了几圈,直直掉到地上去。
动作不算客气,像是被问得烦,月侵衣面上腼腆的笑意滞住,抿着唇,被凶了般透出点委屈。
苏景坐起身,还没其余动作,就见月侵衣蹲下身捡起了那只羊,他撑在床单上的手指动了动,有点烦躁。
犹豫着要不要道歉时,月侵衣动作温和地在绒毛上抚了抚,很珍惜的样子,“这是阿卿送给我的。”
苏景:……奇怪,怎么突然就没那么愧疚了,甚至想再扔几遍。
“给我。”苏景朝他伸手索要,见月侵衣不肯给自己,眸光冷了冷,不情愿道:“我喜欢小羊,给我。”
月侵衣是最好哄的人了,哪怕苏景说喜欢的时候,面上的不自然到了极点,他也没有一点不相信,又把绵绵白的毛绒羊递给了到了苏景手里。
“小羊叫知知,阿卿取的名字,你别再扔它了。”
苏景敢肯定他哥也觉得这只羊像黎知,不然怎么会给羊取这个名字。
知知?叫吱吱算了,害怕的时候像小老鼠一样呜呜乱叫。
别墅里什么吃的也没有,月侵衣根本没什么能装,和苏景一起下楼时包都是瘪的,瘪瘪一只背在苏景身后。
刚才苏景帮他检查完包后,顺手就背自己身上去了。
大半夜,道路上的路灯闪烁昏黄,温度很低,月侵衣穿了件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下巴尖埋进了竖起的衣领里。
月侵衣跟在他手边,声音在衣领闷闷传出:“我们是去找阿卿的吗?”
“不是,”苏景侧头看向他,眼睫垂下,目光里透出一点锐利,“我是要把你带去卖掉。”
他刻意压低了声量,听起来很认真,把月侵衣吓了一跳,眼瞳里的昏黄灯色晃动一瞬,呼吸都变轻了。
苏景见他害怕了,眉尾挑起一瞬,改口道:“开玩笑的,我其实——”
“是要把你带去喂变异者。”
语调平淡,有点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意味。
他边说着还扯下了脸上的蒙面,把手里的那只团子毛绒羊递到嘴边,张口咬在羊耳朵上。
刚还被他扔地上滚了一圈,他也不嫌脏。
这个动作幼稚又奇怪,但他那张带点少年气的俊朗面孔却恰好弥补了这一点。
但他说的话真的有点吓人,月侵衣有点慌,往后退了一步。
见真把人吓到了,苏景自己又不乐意了,随手把羊揣进衣服内侧口袋里,握着他的手腕把人扯到跟前,“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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