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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姜氏唤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不想进衙门去。
这分明也不是什么事情,柳家之所以这样做,不过就是见她儿子现在中了举、出息了,想强压他们母子一头而已。此事不是非得闹去衙门的,还有可坐下来商谈的余地。
“去什么衙门啊。”姜氏说,“把你岳父岳母找来,我们私底下解决,不就好了?”
吴裕贤那双眸子冷得似是淬了冰般,态度也坚决:“去衙门。”
见状,姜氏倒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县衙里的衙差前面带路,姜氏母子跟走在后头,趁这个机会,姜氏悄悄对儿子道:“你可知若真去了衙门,这事就闹大了。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你。”又担心,“若真被那柳家提溜着去了衙门,此番让他们强压了一头……这个头一旦开了,往后就得一直受人掣肘。你难道不知道,柳家正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若还想好好过这个日子,两家闹去衙门,无疑是让别人看笑话的,是下下之策。
可现在,吴裕贤正是不想过这个日子了,这才愿意将计就计,闹去衙门的。
此番闹去衙门,正称了他的意。
两家闹去衙门,又县衙见状,是柳家不愿好好过日子了,而不是他吴裕贤中举后抛弃糟糠之妻。
不是他背信弃义。
“那就不受人掣肘。”吴裕贤说,“既柳家不想好好过,那这日子不过也罢。”
姜氏愣住,恍惚之后,倒是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二郎这是……想和离了。
姜氏脑子不免快速运转起来,然后也觉得,眼下这种境况,和离或许更好。
她儿子还年轻,又中了举,往后仕途一片光明。而那柳家……除了有几个钱外,就再无别的用处了。
若儿子真同那柳氏和离,日后进了京城去,未必不能娶得个更好的。
这样思量着,姜氏心里的阴霾和仇怨,倒渐渐淡去。
“二郎所言极是。既柳家不是过日子的做法,那咱们也无需受这个委屈。”
母子二人跟着衙差来到县衙,县衙大堂内,柳世昌已坐那儿等着了。
瞧见母子二人过来,柳世昌倒算还留些情面在,站了起来。
比起柳世昌的礼待,吴裕贤却态度倨傲许多。看也没看柳世昌一眼,直接目光越过他去,将其忽视后,看向了坐“明镜高悬”牌匾下的潘县令。
“学生见过大人。”吴裕贤抱手行礼。
姜氏也随儿子一并给潘县令行礼:“民妇给大人请安。”
毕竟是举人老人和他的母子,潘县令纵然对这个吴举人并不喜欢,但也给了他该有的面子。
“给吴举人和老夫人搬椅子来坐。”
立刻有衙差给搬了椅子来,而这时候,柳世昌也又坐了下去。
潘县令也不寒暄,直接入正题:“柳家公子状告你母子二人,说你们母子霸占他名下私产,
可有此事?”
吴裕贤闻声站起,抱手回道:“回大人,学生与母亲并未霸占柳公子名下私产。如今所居之所,乃内人的嫁妆宅子。事先也并不知道,这内人的嫁妆,竟仍是其兄之名。”又说,“前些日子内人已经回了柳家,至今未归。如今学生自己妻子见不着,还被人状告到衙门来,实在是冤。”
潘县令则又看向一旁柳世昌,问他:“吴举人所说可属实情?”
柳世昌垂首回道:“那宅子的确是草民妹妹的陪嫁,但如今还是草民的名字。若吴举人待草民妹妹好,草民不会赶他们走,但事实是,吴举人自中了举后,便觉身份高人一等,对草民妹妹态度十分恶劣。那宅子既然是妹妹的陪嫁,何故草民的妹妹已经回了娘家,吴举人母子却住得心安理得?”
“草民并非诚心要状告这母子二人,早在几日之前,有差身边的人去告知过吴举人母子,要他们赶紧搬离,也给了他们母子搬离的时间。可这母子二人既不来柳家请草民妹妹回家,又不肯从那宅子里搬走……草民倒是想问问,吴举人母子乃是何意?莫非……是想软饭硬吃?”
柳世昌今日此举,就不是冲着继续好好过日子走的。他心里明白,既然状告了这母子,妹妹同这吴举人,是必须得和离的了。
又或许,这吴裕贤也是这个意思。
他人年轻,又中了举,早看不上柳家。只等着趁早甩了妹妹,好之后去京城里再另择高媳。
潘县令又问吴裕贤:“对啊,既是你内人柳氏的陪嫁,那既然柳氏都不住那宅子了,且柳家又着人去知会你们母子二人了,又给了时间,为何不搬走?”
吴裕贤心中认定了这潘县令是对柳家有意偏袒,他心里自然不服气。
但也知道,此番若硬碰硬,无非是鸡蛋碰石头,没有好结果。
所以,他只强忍着那股子怨气,尽量心平气和着道:“夫妻间拌嘴,实属人之常情。学生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内人间的这点夫妻间小事,竟就值得柳家这样做。学生原还想着,再过两日,就亲自登柳家门去,接了夫人回家来。可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柳家此番只为这点小事就把学生及学生之母告到衙门,想也是不想学生和夫人好好过日子的了。不如由大人见证,学生趁早同柳氏女和离。”
姜氏心中之怨怒不比儿子的少,听儿子说“和离”,她立刻道:“和什么离?得休妻!”
姜氏此刻面色狰狞:“哪有这样做媳妇的?一言不合,就把自己丈夫和婆母给告到衙门来了。这样的人,我们家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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