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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空白后,那头给出一句冷冰冰的回应:“太晚了,恐怕不太方便。”
如他所料,的确是闻锐鸣捡到了他的手机,不过不知道闻锐鸣有没有意识到是他落下的。
章寻今晚就是莫名的想再见他一面,也顾不上无不无理,轻声反问道:“晚吗?”
“章老板,现在就算不是私人时间,我应该也不需要对你随传随到了。”
“你说的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手机我明早要用,里面有门禁卡还有一些重要资料,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跑一趟,我过去找你也行,就是刚才那个酒店?”
“是。”闻锐鸣客气地说,“那我放前台,章老板自取即可。”
章寻怔了一下,心里话脱口而出:“……闻锐鸣你就这么害怕见我?”
尽管口气云淡风轻得像是挑衅,他的嘴唇却在极轻微地颤动,心里还是害怕得到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
电话那边顿了一秒,异常平静:“跟怕不怕没关系,是没必要。”
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仿佛重击在心头,章寻闭了闭唇,说了句:“算了!”接着就挂了电话。
回家路上章寻心里又烦躁又后悔,后悔刚才没问联系方式,没给自己留条后路。但他是个骄傲的人,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强压下自尊心,再多他做不出来。
第二天排练时间是七点半,章寻早早就去了舞团。
昨天晚上没睡好,他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练了一上午,快到12点时外面叫他的名字,说有人把手机给他送到舞团门口了,叫他抽空记得去拿。
章寻急忙问:“是什么人送过来的?”
“是个中国人,个子很高的中国男人。”对方用手在头顶比了比,调侃地笑道,“长得也非常英俊。寻,是你朋友?”
章寻没听完就跑了出去。到大门口一看,哪还有什么中国男人?但留了张便签,上面是闻锐鸣的字,写的是“ZhangXun”,笔锋劲力一如其人。
捏着这一小张纸,章寻心如擂鼓,连大衣都没顾上穿,拿上手机匆匆追了出去。很快他就看到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居然有点发热,跑上去一把拽住胳膊:“闻锐鸣!”
中午的巴黎街头人来人往。
章寻攥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轻微翕动了几下,但喉咙里没能发出声音。
闻锐鸣皱紧眉头视线下移,落在他紧抓不放的手指上,章寻这才跟触电一样松开。
“章老板拿到手机了?”
“别叫我章老板。”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直呼全名不合适。”
章寻噎了一下,五官有些僵硬:“算了,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称呼这种事无所谓。”
闻锐鸣淡漠地嗯了声。
“要不要找个地方聊两句,这么久没见,关系都生疏了。”章寻压住心跳语气平常地问。
“抱歉章老板。”闻锐鸣低头抬腕,“我也很想跟章老板叙旧。但我还要赶回去上班,恐怕不得空,不如改天再找机会。”
顺着他的视线章寻看到他左手戴的表,那不是自己送他那只,脸色顿时苍白了一瞬,连表情都变得很僵。
“你换表了?原来那只呢。”
闻锐鸣说:“收起来了,我是干体力劳动的,太贵重的手表不适合我。”
章寻紧抿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的心里话给盯出来。但闻锐鸣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滴水不漏,丝毫没给他留下什么破绽。
“那就好好收着吧,别扔了就行。哪天回国?”
“今天。”
他们站的位置在风口,章寻轻微哆嗦了一下,可能是心理作用。闻锐鸣回头看了眼地铁入口,下去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时有个外国人从他们中间穿过,身体撞了闻锐鸣一下,闻锐鸣皱着眉捂住右臂往后退了一步。章寻的注意力始终在他身上,所以立刻就察觉到不对。
“你身上有伤?”
“章老板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回去路远。”
“说话啊,手臂是不是受伤了,怎么伤的。”章寻紧盯着他的手臂,“是为了赵晓波?”
闻锐鸣一言不发。
他似乎不在意自己的伤,也不认为有必要回答章寻的问题,就那么站在原地,一个字都不解释。章寻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在一起,上前扒开他的外套一看,这才发现他右臂上缠了厚厚的绑带,但被衣服给遮得严严实实。
“你都伤成这样了,赵晓波还让你坐长途飞机,让你开车跟他工作?”
闻锐鸣面无表情,只是脸稍微侧了侧。这种拒不交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章寻,但章寻根本就不是生气,他是被另一种情绪激得喘不上气。
“你就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是不是,赵晓波算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你?当初我——”
来来往往的目光时不时看过来,章寻强忍下后面想说而没说的话,站在寒风中紧咬牙关,胸膛轻微起伏着,盯着闻锐鸣。从他的角度看闻锐鸣就像是一尊石像,短硬的黑发,英挺的鼻梁,眉眼间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与客套。
但下一秒闻锐鸣抬起眸看了他一眼。
就像是一根细长的针倏地扎进肉里,章寻这段时间所有积攒的情绪、压力通通藏不住了,五脏六腑顷刻间被无形的手攥在一起,然后又被那根针猛地扎穿。
章寻眼底霎时就红了。他仓促而狼狈地转开脸,两只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一个音节也没再吐露,只有呼吸浓重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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