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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也沉浸在欢乐喜庆当中,洋洋洒洒地散下鹅毛般的雪花,馈赠给人间白色的祝福。
那年,袁晴遥五岁。
她躲在卧室里数私房钱,盘腿坐着,大大小小的硬币在脚边散开,手中还攥一小沓纸币。
八块、九块、九块五……
二十二块五。
压岁钱、帮做家务的奖励,加上爸爸偷偷给的零花钱,一共二十二块五角,够她实现今年的新年愿望——
买一盒飞碟鞭炮和一个卷笔刀。
她尤其心心念念卷笔刀,妈妈说等她升小学了再给她买,但她就是迫切地想要,班级里好几个同学有,林柏楠也有。
林柏楠的卷笔刀是红色火车头形状的,她觉得好看极了,她偶尔会借来用一用,但林柏楠不怎么愿意借给她,她便想攒钱买一个属于自己的“红色火车头”。
想起林柏楠,袁晴遥抬头看天花板。
林柏楠住袁晴遥家楼上,和她读同一所幼儿园,同班,同年生,比她小四个月。
孩子们的缘分要从上一辈说起——
林柏楠的爸爸林平尧,和袁晴遥的爸爸袁斌是儿时形影不离的玩伴,两人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大学毕业后俩人都选择了回到老家x市,在这里娶妻生子,又在同年诞生出新的生命。
两家人在孩子们出生之前还开过老套的玩笑,说要是生了一男一女,就订下“娃娃亲”。
父辈们关系热络,孩子们自然走得近些。
袁晴遥虽然常去林柏楠家找他,但她其实不怎么喜欢他,她觉得他是个奇怪的小孩。
她每次去借卷笔刀用的时候,都会被他挑毛病。
他不是嫌她手没洗干净,就是嫌她动作慢,要么就是毫无道理地嫌她将摇把多转了几圈……
用完卷笔刀后,他还会要求她“顺便”帮他削铅笔,还监督她把盛着铅笔屑的垃圾盒清理得干干净净,一个渣滓都不许剩,不然就说下次不借给她了!
还有一次,林柏楠把整个卷笔刀拆了让袁晴遥清洗,零件摆一桌子,她看后难过得哇哇大哭。
在她的观念里,东西拆散架了就等于彻底报废了,怎么可能装得回去嘛!
结果,第二天再去林家,她发现那个火车头卷笔刀完好无损地摆在林柏楠的书桌上。
他瞅一眼卷笔刀,又斜睨一眼傻愣愣的她,语气骄傲又轻蔑:“你怎么又来了?”
借得次数多了,袁晴遥也会捎带上一些小礼物以表感谢,但林柏楠从来不领情。
她送他糖果,他说糖吃多了会长蛀牙、会变笨;她送他铅笔和橡皮,他说自己有很多,不需要;她送他卡通人物的贴纸,他说他不看动画片,只有像她这样普通的小朋友才看动画片,他才不是普通的小朋友!
每逢家属院里的孩子一块出去玩,因为就住上下楼,都是袁晴遥负责去喊林柏楠,可喊十次有八次碰一鼻子灰。
不去就不去,林柏楠还常用大人的口吻教育袁晴遥:“有时间出去玩不如多看看书,很快就要读小学了,你认识几个字?你会英语吗?你会算术题吗?你不怕被社会淘汰吗?还天天出去玩,你是笨蛋吗?”
一连串的反问句砸在袁晴遥懵懂的小脸上。
奈何她才五岁,不会讲大道理,只能回怼一句毫无杀伤力的“你才是笨蛋”,然后跺脚跑开。
林柏楠不是针对袁晴遥,他是公认的臭屁自大,总觉得自己是聪明机智的王子,其他人都是傻土豆。
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他自小就是个天才,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
班级上课,他永远是最积极主动响应老师提问的那个学生。
老师一发问,他就举起手,站起来,扬起脑袋回答问题,再在老师的称赞声中和同学仰慕的目光中坐回座位,一气呵成。
他很享受大人们称呼他为“小天才”,并拿自家孩子和他进行比较的感觉。
大人们毫不吝啬给予夸赞的孩子势必会引起其他小孩的反感,尤其适用于同性之间,用“小区里的男孩们都不太喜欢林柏楠”这一点便可以印证。
既然不受欢迎,那为什么每次出来玩还要叫上他?
这要归功于林柏楠的妈妈——
蒋玲。
林柏楠遗传了蒋玲的优良基因,天生一副好皮囊。外加蒋玲十分热衷于打扮自家的漂亮儿子,林柏楠一直穿得好看又时尚,头发也修剪得整整齐齐。
相比于天天在泥地里打滚的男孩们,女孩们实际上更愿意和林柏楠玩,玩过家家的时候殷勤地选他当“王子”或者“老公”……
当然,前提是林柏楠肯赏脸一起玩。
不得不承认,无论身处什么年代、处在何种年纪,长得好看的人在社交方面更占有优势,哪怕其本身性格一点儿也不讨喜。
*
“遥遥,吃饭了!”
魏静的喊声打断了袁晴遥数钱的快乐。
袁晴遥急忙将钱收进小袋子里,藏在枕头底下,小手拍了拍枕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出去:“妈妈,我来啦!”
屋外白雪皑皑,世界冰封,屋内喷香四溢,温暖宜人,客厅里飘散着热乎乎的香气,今天吃的是袁晴遥最爱的火锅。
魏静将涮好的肉夹到袁晴遥的碗里,叮嘱袁晴遥吹一吹再吃,别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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