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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以安耳尖泛起病理性潮红,别过头,声音依旧冷淡,“喜欢就好。”
楚怀夕倏地拽住对方垂在身侧的左手腕,那里皮肤薄得能看见青蓝血管,脉搏正以每分112次的频率震颤。
她勾起唇角,“别傻站着了,进来坐。”
八月的京北像被罩在密纹纱网里的蒸屉,蝉鸣声浪撞碎在槐树荫里,沥青路面蒸腾的波纹扭曲了街景。
便利店冰柜发出濒死般的嗡鸣,而徐以安挺括的纯棉衬衫正将汗液织成第二层皮肤。
楚怀夕抱臂立在茶几旁,目光上下打量着沙发上的徐以安。
蓝色衬衫木制纽扣严谨地卡在喉结下方,藏青色西裤沿着腿线笔直垂落,脚踝凹陷处被雪白短袜填得严丝合缝。整个人像被规训过的墨线,连褶皱都恪守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秩序。
楚怀夕摸着下巴兀自摇了摇头,而后重重叹了口气。
不知道老古板身上这些被规训的褶皱里,藏着多少未拆封的夏天?
徐以安发现楚怀夕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着。
这个动作带着经年累月的应激反应。
十六岁那年她偷偷解开第二颗纽扣,戴着自己喜欢的水晶项链参加成人礼,却被父亲当场扯断项链,水晶碎片在礼堂台阶上的脆响至今仍在午夜梦回时叩击耳膜。
可此刻,她的穿着并没有问题。
楚怀夕想告诉徐以安,不系第一颗纽扣不会怎样,穿裙子也不会怎样,还有将头发扎成高马尾,应该会凉快一些。
但她知道,徐以安并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在楚怀夕第三次摇头时,徐以安后颈倏地传来一阵被母亲常年掐着量角器,矫正她仪态留下的神经痛。
成年前,当她在书桌前晃动身体时,当她在餐桌上低头超过十五度时,母亲手里那柄檀木量角器就会精准抵住她的第七颈椎。
徐以安蹙眉抬起左手,按揉着脖颈,忍不住问出声:“怎么了吗?”
“没…没事。”楚怀夕抿了抿唇,摇头,“还喝热水?”
徐以安暗自松口气,嗯了一声,将包里的保温杯递给楚怀夕,礼貌道:“麻烦了。”
“不用客气。”楚怀夕拿着杯子前往厨房,给保温杯里添满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
往柠檬水里加冰时,她看着立方体在淡黄液体中沉浮,忽地想起情人节那晚,那人散开低马尾时,鸦羽般的长发如何扫过自己锁骨。
楚怀夕眉头一皱,端着水站在餐厅,看向客厅里安静目视着前方的徐以安。
她很乖。
乖的让人想揉一揉她乌黑的发顶。
忽地,楚怀夕发现徐以安汗湿的衬衫在后背洇出淡淡地蝶翼状阴影,像极了标本师留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折痕。
同样苍白。
同样被某种无形的框架钉死在既定的位置。
楚怀夕端着水杯的手蓦地收紧,冷凝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掌心晕开潮湿的圆。
她莫名地心疼这人人追捧的天之骄女。
心疼她的乖巧。
心疼她的死板。
她突然想让她疯一点,乱一些。
比在卧室大床上时更疯一点,更凌乱一些。
楚怀夕松开眉头,快步走到客厅,将保温杯放在茶几上,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空调。空调启动的刹那,徐以安肩胛骨轻微颤动。
楚怀夕见状眸光黯了一瞬,捧着加冰柠檬水站在徐以安面前,指尖摩挲着杯壁冷凝的水珠。
“徐以安…”
“嗯?”
楚怀夕微俯身,耳垂银蛇耳坠垂落在徐以安眼底晃出蛊惑的弧光,“你热吗?”
徐以安望向空调的眼神像凝视精密仪器,喉咙滚动三次才吐出音节,“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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