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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符咒为保她平安,这也是萧应问看得她收好却并未阻止的因素之一,可此刻——他沉下一口气,反手解了自个身上的玉佩,说道,“平安符不止这一种,此玉于大慈恩寺供奉数十载,每回远行之时吾才取用,你若是信介个——”
看着也不像愿收的样子,萧应问实在不爽到了极点,垂首强行把它一点点塞到了她手心。
“你怎能强人所难?!”李辞盈气得发了狂,否则这价值连城的美玉到在手中,她当拼尽全力将它留下,又怎会起要将其摔作八瓣的心思。
既说一切都是他强人所难,那么贯彻始终也未尝不可,萧应问盯着她举起的手掌,冷冷牵唇,“此乃御赐之物,李娘子当谨慎为之。”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成为真正的恶徒,自己不带脸面的仗势终成为她的忌惮,他赌她不能、不敢、不甘为了争这一口气放弃本该唾手可得的繁华锦绣。
果然,一听是御赐之物,李辞盈立即怔了怔神,再多的脾性与小命一比不值一提——她这条命是卑微,但对自个来说弥足珍贵。
收了手回来,李辞盈老老实实将玉佩握好,抬不起精神气来敷衍这喜怒无常的怪人,也不敢再催他把符咒还来,思来想去,只得叹了一声,垂首不语。
这回没人能拉了面子多说一句话,沉默了不知多久,萧应问才又收了那张符咒,扬手喊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梁术过来。
“送她回客栈——”
话还没说完,那女郎转了身,“我认得路。”
自然是认得路,景不见新,轻车熟路,指不定裴听寒暗地里带她不止来过一回了。且话一说完,似再无法在此间呆上哪怕一瞬,李辞盈两脚交替出幻影,一眨眼功夫就奔出五步之远。
萧应问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呼了好几口气,才闭眼指了个方向给梁术。
梁术心领神会,“世子放心,卑职一定跟上李娘子,保她平平安安回客栈去。”
这句话说得多余,世子一听脸就黑了,“我是这个意思?”
怎么不是,梁术忙为他补上这个面子,“卑职一定盯好李娘子,不让其为害人间。”
萧应问一捏眉心,挥手让他赶紧去。
兰州之行得不偿失,本意想解除误会,再好好陪她看看景色,可李辞盈根本半点不信他,更不会想要他的陪伴,过黄昏埋头吃了梁术送过去的两张古楼子,仍只闷在房里不肯出来。
罢了,她既嫌他没好好对待庄冲等人,那就再亲自往节级走一趟就是了。等交代完事情,瞧瞧能不能让她消消气,至多再说两句软话,反正符咒是不会还了。
为着庄冲面容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迷津寨的五名疑犯如今是由飞翎独自管押的,萧应问召了节级与飞翎卫过来仔细吩咐,“迷津寨众人于案情至关重要,尔等万不能怠慢了,从今日起,行队宿营时也给他几个支上帷帐罢,不必再歇在笼里了。”
下属诺诺答应着,赶紧又都下去安排,好歹将里头男女几个分开捆进帐子,也令铺上一层薄毯免得过于寒冷。
这一番折腾对于正在歇息中的庄冲已是烦心得够呛,更别说瞅着这个姓萧的,他没好气道,“…真就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而萧应问呢,见着他这张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淡道,“若不是昭昭为你说好话,某也用不着来这看着。”
庄冲倒不明白了,一皱眉,“谁是昭昭?!”
第53章“裴、明、也。”
自三日前在米市巷子不欢而散,李辞盈就再没见着过萧应问的影子,别说是她熬着不肯理人,回客栈屋子那一刻她的嚣张气焰就消得七七八八。
孤身一人来了这兰州城,兜里也没有半点银子,就连过所等物都还捏在人家手中,李辞盈哪里硬气得起来?
若萧应问真翻脸无情把人丢在这儿不管了,她少不了被抓去先过两回堂,挨几鞭子交代交代自个来历身份。
忐忑着等了些时辰,好歹他是让梁术送了吃食和用物过来了,这么的李辞盈便放心几分,旁敲侧击问问梁术,果真萧应问有正事要忙,这几日都不一定得空来城里了。
如此一来反得了几日逍遥,李辞盈喜形于色,世子大驾来不来不打紧,有梁术从旁守卫,她就能放了胆子游玩了去。
前世与李少府来此,李辞盈少不得装得矜持守礼,兼之时刻担忧着事儿能不能成,确没有好好放松过的。
此时无人管辖,又无事需在意,她便仍著了那一身鹤纹锦袍,额上系玉带,脚下踏革靴,领了侍卫昂首行于街巷之间,浑然就是钟鸣鼎食之家专事玩乐的纨绔子。
李辞盈摸过戚柯的钱袋子,怎不晓得跟在萧应问身旁的人有多少油水可捞,在集市上头应看尽买,花起梁术的银子来丝毫不客气。
只苦了梁术哪里做过小厮的活儿,手里锦盒越捧越高,就差看不清前边的道路,劝了两声无果,也就叹气作罢了。
明日就是世子二十生辰了,李娘子又选了好几件男子所用的玉冠,应当就是在为世子挑选贺礼罢…
果不其然,他一把消息传回营里头,世子板了半辈子的冷脸显然动容了。
这么的挑挑拣拣逛了两日,巴掌大的地儿也都走遍了,再多的乐趣寻不着,第三日李娘子睡到日上三竿,似乎就预备呆在屋子里摆弄她买来的几件不错的瓷品与玉器。
梁术几日未安眠,听着那瓷啊玉啊叮铃当啷的脆响,枕在刀上打盹儿,没一会儿眼皮重得撑不动。
李辞盈便劝他休息,“妾就在这哪儿也不去,您就歇歇吧。”
也是,白日里贼人若敢来犯,李娘子一喊声了,梁术又怎会听不到,他点点头,下一瞬就失了知觉。
可这说“哪儿也不去”的人见着他睡过去立即就收紧了笑容,李辞盈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往怀中一藏,轻声快步离开了屋子。
此一去长安,她断然是赶不上与裴听寒共贺生辰了,此刻间隙已是她为自个盘算的最佳时机。
既无邮驿特权,李辞盈*便寻得了茶楼里记名的车夫,仔细验过其户籍人口,才放心将贺礼与信件予他替送,做完这些,她又马不停蹄找着了一间黑药铺子。
街尾巷角,一杆“药”旗半掩铺面,那五大三粗的“郎中”脸上盖着柄蒲扇,仰躺在百宝柜后头睡得正香呢。
李辞盈深吸一口气,掩了覆面快步向它而去。
来这种铺子寻药之人多有难言之隐,那铺子老板听着了些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便眯了眼睛坐起来,打量这衣着尊贵的儿郎由远而近。
不需要等客人开口,他已自作聪明从柜下边摸出一捆药包,比了三个手指,笑呵呵说道,“这个数,概不还价。”
这下一听,李辞盈眼睛瞪得溜圆,早知这黑郎中看人下碟,没想着今日没来得及换下这身衣裳,竟就真的薅到她头上来。
百倍之数买他手下这道冷仙丸?只当人家是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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