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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里安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手铐铐在病床上。
他有些头晕,四肢无力,同时感到后背某块肌肉刺痛不已,怀疑自己同时中了麻醉和电击枪。
根据周围的陈设,他确信自己依旧在研究所内的医务室,这说明那晚的火灾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周围有些吵杂,同一间病房里还有不少其他的伤患。
隔着一层帘布,道里安听见大家在议论着两天前的火灾和逃跑的人鱼,他们说艾德本应该被送往陆地的监狱,但在押送途中跳海逃跑了。当然,道里安也会听见自己的名字,后面也大多跟着谩骂。
道里安平静地接受了那些谴责,并认为这是自己应得的。
他终于让西尔维回到了大海,而成功都有代价,道里安心甘情愿承担所有后果。
很快,道里安清醒后没多久,就再一次被丢进了禁闭室。
不过这一次他非常自如,他坐在自己最习惯的那个角落,盯着面前的金属墙壁,想象它是自己研究室里的那面水箱玻璃,而他最爱的那条人鱼实验体正在里面摆动着尾巴跳舞……
道里安仍旧会时不时莫名其妙笑起来,他为自己救出了西尔维而感到无比庆幸和自豪,但更多的时候他会感到孤独。
也许道里安作为海洋生物研究员的职业生涯还能够继续,也许他的余生还会接触到无数条有着漂亮尾巴的美人鱼,但是再不会有哪一条人鱼会像西尔维那样,用天真纯粹的眼神看着他,在无数个亲吻的空隙里,一遍又一遍呼唤他的名字——
【道里安……】
几天后,道里安被扣着手铐送进了审判室。
当他的双脚踏入审判室的那一刻,仿佛水溅进热油锅,几乎要掀翻天花板的喊叫和谩骂爆炸开来。
道里安听见有人说自己失去了重要的研究对象,有人在逃跑时摔断了腿,有人痛哭自己的伴侣死在了踩踏事故里……
道里安坦然收下了所有指控,他毫不避讳地看着陪审席上那些愤怒的同僚们,如果场合允许,他会怀着最真诚的歉意向他们鞠躬,并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位安保已经粗鲁地将他推上了被告席。
“肃静!”
正对着被告席的是一排类似法官的大人物,可实际上,他们只是马格门迪的爪牙。一共13位“审判长”,6位是马格门迪的副手,剩下7位则是人鱼研究小组的成员,道里安看见了弗林奇,加布里埃尔,以及他们的几位助手。
你问马格门迪?看看身后吧,他为了“避嫌”,此刻正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位置上——那可是剧场里千金难求的最佳观赏位。
“肃静!”坐在审判席最中间的中年男人开口了,“诸位,我的名字是奥克斯利,费迪南海洋生物研究所的副所长,同样也是军方代表。今天由我来主持这场关于道里安的审判会,希望陪审团的诸位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投出你们宝贵的一票……”
也许是因为军人出身,他的长相无比正派,说话中气十足,带着一股令人畏惧的震慑感。
“现在我宣布,审判开始!”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道里安的身上。
道里安毫不畏惧地抬起头,同审判席上的每一位“法官”对视,那么多只眼睛,每一只都汪汪地冒着毒液,像只名为“权力”的庞大毒蛛的26只单眼。
在真正的凶手面前,无辜者根本无法自证清白。道里安被困在蛛网里,即将被酸液腐化,成为那只毒蛛的食物。
但是道里安不打算就这么认输。
他庆幸自己仍有资格获得一次审判。
道里安不在乎这次审判的最终结果,他可以被人唾骂,被关进监狱,被当成一堆垃圾丢进太平洋,但在此之前,他要叫更多人都知道马格门迪和这间研究所的恶行。
“首先,由研究所的发言人代表——乔,陈述被告的罪状。”
在道里安的左手边,类似公诉席的位置上,一个看起来精英气质十足的白皮肤男人站了起来。
实际上研究所也给道里安指派了一位这样的发言人,不过道里安把他赶走了——他们似乎已经认定了道里安患有严重的精神问题,无法清醒地参与这次审判。
“好的,先生们女士们,”乔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冲所有人微微鞠躬,“接下来我会对道里安先生的罪行进行一一陈述。首先,道里安先生使用恶劣手段放走了研究所珍贵的人鱼实验体;其次,他伙同艾德纵火烧毁了研究所里多间重要研究室,破坏了通风系统,导致大量人员和实验体伤亡;并且,他曾多次试图破坏其他人鱼小组的项目进程……同时涉嫌欺诈,人身伤害,权力滥用,破坏公共财物,违反多项实验室安全管理条例等一共18项罪名。”
陪审团顿时低声议论起来,每一个人都对着道里安指指点点。
“一团狗屎!胡说八道!你们这群落井下石的走狗!”道里安猛地从被告席站了起来,他死死瞪着那个所谓的发言人,恨不得冲上去撕掉他脸上那张虚伪的面具,但安保们一左一右将他钉在了被告席上。
“肃静!”奥克斯利敲响木槌,“之后会有你陈述的时候,道里安,现在依次回答‘是’或‘否’。第一,你是否策划并确实放走了人鱼实验体西尔维?”
道里安试图辩解:“那是因为我……”
“是,或,否?”对方厉声打断他。
道里安闭了闭眼,咬牙点头:“是。”
“是否伙同艾德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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