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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却有意无意地往云察那边瞟,见对方根本没在看他,不由一怔,摇扇的动作不知不觉地就慢了下来。
“本帝是跟着胡说回来看看,你来是为了什么?”白执淡笑。君玄改为直直盯着云察,含笑道:“九叔问这么多干什么,总之不是来追您的。”
不知何时,殿内的奏乐声停了下来,气氛略微有些尴尬。见云察一直怠慢着君玄,宿莽招来一名小妖,道:“还不快去再添一桌酒菜给殿下!”
“不必了。”君玄将折扇往掌心一敲,笑道:“鹰王旁边不是还有个空位儿么,何必再添一桌如此浪费。”
说着便走过去,掀起衣摆与云察并肩而坐。云察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一寸,他便跟着也往旁边挪一寸,紧追不舍。
直到云察忍无可忍金眸中带了点怒气,回头冷冷瞪他一眼,他才伸手取了云察喝过的金樽,单手托腮,将余下的半盏清酒饮尽,勾起眼尾看着对方笑眯眯道一声:“好酒。”
看到这幕,胡说惊得把口中的鸡腿掉到了地上,他觉得君玄比他更像只狐狸,勾人得很。于是跟着学会了一招,照猫画虎地抓起白执的金樽,单手托腮勾着眼角,一边看着白执一边喝酒。
“……”见他模样,白执心中像是被他的狐狸爪子给挠了似的,漾出一圈涟漪,竟有片刻失神,但还是伸手将金樽截下,换了杯葡萄汁给他,温声道:“别喝酒,喝这个。”
另一张桌上的两人还僵持着,乐师与舞女似乎不知该不该继续。夫党看罢众人的脸色,哈哈一笑,缓解气氛道:“在帝君来之前,咱聊到哪儿了?”
“说到‘每次聚会咱们几个人总是凑不齐’。”豺王巫咸配合地说,殿内终于又活跃起来,“每每少了蛇王与鼠王两人,也不知他俩是不是约定好的一齐不来,要不怎能说‘蛇鼠一窝’呢?”
“鼠王已有家室,听说最近王后又怀了三胎,如今他正忙着在家伺候老婆孩子,不比我们几个尚无家室,可以逍遥自在。”宿莽淡笑,将一颗水煮青菜夹到白清碗中。
白清被他的动作吓得一哆嗦,低头默默把青菜往嘴里塞,眼泪却扑朔扑朔的往下掉,不知是因为菜实在太难吃还是因为坐在狼王身边实在太害怕。而咱们狼王殿下虽看着体贴,说话也斯文周到,偏偏有点不大细心,愣是没瞧见自家的小白兔正在哭。直到被人虎王提醒,才尴尬地笑了笑,低头一阵轻声细语的哄着,好歹把兔子的眼泪给劝住了。
“至于那个墨炀。”就着美人儿的手喝了口酒,夫党说:“他的性子孤冷高傲,一向独来独往。不来,是情有可原,来了,反倒教人觉得稀奇。尤其是三百年前,他妹小焕一死,这些年就没怎么见他出过蛇洞。”
巫咸点头表示认同,道:“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云察登基那日,他也只是短暂露了个面,将贺礼带到后转身就走,本王跟他打招呼也没回,高冷得让人望而生畏。”
“呵,高冷?”殿上传来一声轻笑,众人看去,没注意方才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只见此刻君玄正用折扇抬着云察的下巴,不急不缓地笑着说:“依我说,若论高冷,咱们鹰王殿下才叫真高冷。”
殿中瞬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诸王皆朝二人看去,就连白执也忍不住淡淡瞥了一眼。
只见云察神情倨傲,锐利如刀的金眸里好像烧着了一团灿金的火苗容颜越发冷峻。君玄却眼中含笑,更带着三分戏谑。僵持了会儿,云察忽然一把拂开折扇,猛地站了起来。
当诸王都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拔出剑来,削掉君玄的脑袋,或者砍掉君玄的手时,他却转身大步朝白执走去,声线冷淡地说:“帝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君玄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云察,直到他与白执一起消失在殿外。将方才碰过对方的那只手搁在鼻端轻嗅,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这笑容逐渐扩大,最后连嘴角也跟着咧了起来,手中的折扇摇得欢快,好像只碰碰衣角就算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这时,视线一暗。抬眼,见胡说站在他面前,满脸严肃地说:“君玄,我也要和你借一步说话。”
稚气未脱的半大少年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让君玄忍不住将眉毛吊得老高。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他将扇子一折一折收起,不紧不慢道:“好啊,就让我听听你要说些什么。”
胡说把君玄带到了巫云山的断崖边,那里有片灼灼的桃花林,下方是陡峭的石壁,嶙峋的岩石缝中长着一棵苍劲葱郁的金钱松。
他指着那棵横长在悬崖峭壁间曲折如虬髯,却又坚韧如磐石的老松树说:“你知道吗,云察就是在那棵树上出生的。”
君玄望着那树,扬了扬眉毛,在交错的树杈间隐约可见一只鹰巢,经历了千百年的风吹雨打,早已残破不堪。
“山鹰一族每窝都会生两颗蛋,然后让孵出来的幼鹰自相残杀,争夺食物,争夺生存空间,只有活下来的那只鹰才有资格称王,获得母亲的爱与族中长老的支持。”一顿,胡说回头看着君玄,缓声道:“而云察,就是胜利的那只鹰,为了活下来,他将自己的亲弟弟推下了悬崖。”
君玄笑意不减:“你对我说这个做什么?”
“可我不觉得云察有错,这是山鹰一族自古以来的宿命。”胡说道:“当初如果云察有半分心软,摔下悬崖的那个就会是他。这些年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很内疚,他对我好,照顾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他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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