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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方錾愣了一下,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你不会骑马吗?
我会!
方錾到底年少,高云衢愿意带她玩耍,她便全心全意地觉着高云衢好。几回下来就与高云衢熟识了。
高云衢便问她:为何不肯好好念书呢?
方錾挠了挠头,抱赧地道:大人,我不是不肯,我是念不进去,真的是半个字都听不懂。她愁眉苦脸地,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可所有人都说我有那样一个阿姐,怎么会不像她呢。越是这般说,我越是学不进去,那书册上的字好似都是一团一团的,看都看不清白,如何学呢?大人,您跟我阿姐说说,叫她别送我去学堂好吗?
高云衢瞧着她,若有所思,半晌方道:我试试,但我说了并不算,要看你阿姐怎么想。
方錾一听就高兴了起来:您说的阿姐都会听的。
嗯?高云衢有些惊讶,方錾来了两月有余,不问也不说,眼睛倒是看得清楚。
方錾把自己那些不敢与人讲的困扰都与高云衢讲了,俨然当她是自己人了,自觉与她亲近,挤眉弄眼道:您与我阿姐是什么关系?
你觉着呢?高云衢不动声色地反问。
方錾又皱起脸,斟酌词句的样子都写在脸上:我说不上来,你们两个好像比我更像姐妹,有时候又觉着你们仿佛像爹娘
高云衢得声音淡淡的,面上却带着和煦的浅笑:我们许诺彼此共度余生。
啊,那不就是夫妻吗?两个女郎也可以结亲吗?方錾歪头,她的问话没有旁的意思,是真真切切的困惑。
夫妻或者说结亲是一种令彼此利益一致的契约,而在那之外还有牵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上的牵绊是复杂的,如果说结亲是基于利益,那么感情则基于爱。高云衢说得认真,也不管方錾能不能听懂,若按伦常,我与你阿姐无法缔结那样的契约,可按感情论,我们相爱。
方錾有些懵,认真思索了片刻,问道:那我以后也能与一个女郎一起过日子吗?
高云衢道:不必给自己做那样的假设,等你长大,你会知道自己的情该落在何人身上,至于那人是儿郎还是女郎,是顺应伦常与利益,还是选择忠于感情,到时你自会知道怎么选。世间事皆是如此,十二岁的你无法决定二十二岁的自己做什么,不如长到二十二岁再说吧。
方錾似懂非懂。但那些离她都还太远了,她得先找到适合自己谋生之道。
方鉴为她愁得辗转反侧,高云衢叹了口气,长臂一捞把她圈在怀里不许她再动,询问她缘由。
方鉴道:阿錾有十二岁了,文不成武不就,怎么办呢?我与爹娘不能养她一辈子,她总是要自立的,可她能做些什么养活自己呢?
她这些时日应付公事已是忙碌非常,回到家中还得为方錾发愁,高云衢想了想便道:你不必管了,我来替你教。
高云衢替方錾停了学,三百六十五行,行行都带她去看去试,在方錾看来与玩耍无异,高云衢教她道理她也都听了,乖巧得不得了,看得方鉴啧啧称奇。
有一日,方鉴从外头回来,走进庭院就看见方錾坐在各色木材石材之中,正专心雕琢着什么。高云衢翘着脚坐在一边,执了把小锉刀正在打磨自己的指甲。方鉴有些奇,走近了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方錾压根没听见,只专心做自己的事。高云衢放下脚,抖了抖身上的碎屑,站起来与她一道往屋里走,边走边道:你真是给你阿妹起了个好名字,錾,不就是小凿子吗。这些时日我带她试了各色行当,最得她意的当属雕琢一道了,瞧,这不就坐住了吗?高云衢指了指外面。
方鉴顺着她的指引回身往外头瞧,如她所言,此前像个小猴子一般怎么也坐不住的方錾,此时抱着石材玩得旁若无人。方鉴叹道:这就好,原也不指望她能出仕,有个正经手艺傍身也足够了。大人不知,我是真怕她长成个不知死活的浪荡纨绔。
高云衢瞥了她一眼:你家阿妹比你想的要聪明些,我看她很知分寸。她往书房的圈椅上坐了,姿态随意的很,接着去磋磨她的指甲。
方鉴放下了方錾的事,眼里又只有高云衢了,她瞧着高云衢问道:大人怎么想起来修甲了呢?许是因为早便想着辞官,高云衢这些年疲懒了不少,连夜间榻上也多是叫方鉴主导,指甲修得便也没那么勤。
高云衢轻嘲了一声,道:我替你解决了阿錾的事,你预备如何谢我?
方鉴闻弦歌知雅意,走到她身前蹲下来,接了她手中的锉刀,替她接着修,仰头含笑看向高云衢道:自然是都听大人的。
忙完了?高云衢觑她,空置的右手摸上了方鉴的耳垂,轻轻拨弄两下,就叫耳朵泛红。
方鉴修得专心,低眉垂首的模样,乖顺非常,低声应道:嗯,该准备的前些年便已在筹划了,这两日不过是重做了一遍归整,只等一个时机。
手指仍在揉弄耳朵,从耳垂揉捏到柔软的耳骨,高云衢倚在圈椅中好似漫不经心,手却悄悄地替她讲述思念。方鉴顿了顿,用舌润了润有些干的嘴唇,继续说道:我和归远都觉得放在年后更好些,大人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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