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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是的质疑,之后是愤怒,而后转变为不可思议般的卑微,所有这些情绪都不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夏梨姐会拥有的,也太过鲜明了,鲜明得仿佛五条怜才是这些所有情绪的接受者。
不想听了,一点也不想听。
她捂住耳朵,把枕头压在脑袋上,声音和情绪好像都稍稍变轻了一点,但没有彻底消失。禅院惠也开始哭起来了,一定是被楼上的动静吓到了。于是那些情绪也变得更加激动,一度几乎盖住了哭声。
五条怜不想去婴儿房哄孩子,更加不想走出房间。曾经给予她强烈安全感的这处小小的空间变得很像是囚笼,困得她无处可去。
这些声音持续了多久,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或者是比这更漫长的时间?她没有概念了,走过的每一秒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煎熬。她真想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说不定醒来就能诸事落定,可惜这种好事总是很难发生在她的身上。
伴随着最后沉闷的“咚”一声,所有的噪音都停止了,只余下禅院惠的哭声搅乱寂静。
结束了……吗?
又是一连串咚咚声,急促地从头顶上踩过。有什么人下楼了。不多久,门被砰一下推开,房间里透出的灯光落在外头漆黑的人影上。
甚尔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只哭到小脸通红的海胆,吓到五条怜差点没喘上气——当然了,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这口梗住的气总算是顺畅地吐出来了。
“你倒是哄哄他啊。”甚尔满腹埋怨,把小海胆丢给她,“一直哭算怎么回事?”
五条怜想起育儿书里说的,不要孩子一哭就立刻抱起来哄,长此以往会培养出一个独立意识极差、动不动就会哭闹的烂小孩。
尽管深谙这一道理,但只要小海胆哭起来,她总会想办法哄好。撇开看孩子可怜不说,被魔音灌耳也确实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所以一如既往,甚尔把禅院惠递过来了,她便伸手去接,抱在怀里,轻轻晃悠起来。
用不着多么费心,其实早在被甚尔拎起来的时候,小海胆的哭声就已经减弱了不少。再稍稍哄上一哄,他便自然而然沉入梦乡,伏在五条怜的肩头,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床。
世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甚尔也松了口气,疲惫似的坐到她身边,压得席梦思猛颤了好几下。五条怜差点又没喘上气。
他们在同一屋檐下住了有几个月了,也曾并肩走在雨天的人行道上,但像这样坐在一起,却是第一次。她觉得有点不自在。
“甚尔。”深呼吸一口气,她忽然唤他。
“干嘛?”
“下次进别人房间之前,可以先敲门。”
“哦。”
居然没有不满,也没有反驳,只是恹恹地应了这么一句,真是出乎意料。
五条怜藏起心里的那点小小惊讶,不知道应该再做点或是说点什么才好。怀里的小海胆压得手臂酸痛,她起身走出房间,把禅院惠安置好。回到楼梯间时,才发现甚尔已经懒洋洋地躺下了。
狭窄的楼梯间里只能摆得了小小的单人床,对于五条怜还算够用,对于甚尔可就太勉强了,尤其横躺着,连他的上半身都容纳不下。他的双腿只能委屈地折着,脑袋和大半个肩膀靠在墙上,真是奇形怪状。犹豫了一下,五条怜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了,总忍不住回头瞄一瞄他此刻的表情。
偷瞄到5回,他们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心虚地收回目光,像个小偷。
“看什么呢你?”甚尔撇着嘴,“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想骂我也可以直接骂。”
骂他干嘛呀?五条怜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不会骂你的。”她很认真地说,“我只是在想,你还好吗?”
甚尔抬起眼眸看她,有点意外。他可没料想到有人会询问他是否还好。
“还行吧。”他用手搓着脸,习惯性叹了口气,“被骂了一通,也被问了好几个‘为什么’,不管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居然能把分手说成是“事情解决”,真不愧是禅院甚尔。
五条怜曲起腿,把头枕在膝盖上。
夏梨姐现在怎么样了?想象不出来,也不敢去想。
她那么喜欢甚尔,喜欢到会去设想与他结婚的未来。
她对自己的好,说不定只是爱屋及乌,但那也确实是爱意没错。她将自己视作家人,而自己却连这场分手都没办法提前告知,真是……糟透了。
五条怜觉得她背叛了夏梨。
“所以,你们不去意大利了吗?”她问。
甚尔慢吞吞“嗯”了一声:“有些事情,就是得速战速决。”
尽管效率优先,但不可否认,惨烈的分手难免让人心痛——主要是痛在了机票和酒店的退款会被扣掉一大笔手续费的这件事上。
“对了,今晚我睡在这里,你到三楼找一间空客房吧。”
“哦。”奇怪的指令,五条怜没有异议,但还是疑惑,“为什么?”
“她还在气头上,要是我经过二楼,她会发飙的。”
“哦……”
发飙的夏梨姐……想象不出来。既然甚尔都这么说了,那就照做吧。
五条怜起身走到外头,阖上房门时,甚尔忽然叫住她。
“有空就开始收拾东西吧。”
他也坐起了身,对她说。
“明天,我们搬去新家住。”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
甚尔所说的新家,指的当然是位于新宿的顶层塔楼公寓——没错,正是这场惨烈的分手交易中换到的战利品,并且是最有价值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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