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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双腿支撑起了肉乎乎的身子。他摸着墙壁,摇摇晃晃地挪过来,并且结结实实地扑在了五条怜的腿上。
再然后嘛,他就一步路都不想走了,抱着他的小腿,哼唧哼唧不知道想说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什么意味明确的话语。
十月龄的成长计划成功达成!
一方面进行得还算顺利,另一方面就一如既往了。禅院惠还是不会说话。
“我叫阿怜。阿——怜——”
五条怜张大嘴,把单一的音节拉得很长,每次经过小海胆身边都要重复一下“阿怜”和“爸爸”这两个最简单的词。但他依旧说不出来。
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同样想不明白的是,没有母亲、也不被父亲承认的自己,说出的第一个词是否也会是“妈妈”或是“爸爸”吗。如果不是,她说出的又会是什么呢?
她努力回想,但这段记忆果然太过久远,她找不回半点印象了。
唯一能想到的记忆的,只有一段碎片般的画面——是母亲躺在床上,开膛破肚的模样。
如同幻觉
人生的是母亲的死亡,初生的本能让自己在母亲的尸体前放声大哭,仿佛在为母亲的死去悲伤。
仅有的父亲……那是一个是缺席的存在。
前者的面孔在记忆中无比模糊,或许照照镜子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见到她的影子。而后者是清晰的、不愿回忆的角色。这些似乎都不适合装进大脑费心思索。于是五条怜甩甩脑袋。
想得有点太多了,得把杂七杂八的念头统统丢出去才行。
丢成功了吗?可能是的。
现在五条怜的脑袋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胸膛深处还有一种沉沉的滞坠感,很别扭的感觉。她试图忽略,只看着躺在婴儿床上的小海胆。
他好像睡着了,睫毛却还在微微翕动着,像是在说着他仅仅只是在装睡,但翘起的发丝也在伴随平稳的呼吸极小幅度地颤动着,看来他当真是睡熟了。
海胆会做怎样的梦呢?真好奇啊。
五条怜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指尖擦过他的脸颊。软软的,好像布丁。
“所以,我叫阿怜。”重复了好几遍的话,总忍不住想要再重复一遍,“跟我念,阿——怜——”
睡梦里的禅院惠砸吧了一下嘴,发出叽咕的声响,说着:“……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哟,我是阿怜……啊呀不对!”
在这声脱口而出的惊呼之后,五条怜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不动了——同样停止了活动的还有她的大脑。
她刚才是不是听到什么东西了?特别重要、特别了不得的什么东西?
五条怜眨眨眼,僵硬的思绪现在才开始融化,啪嗒啪嗒掉的满地都是,砸出来的每一声都是稚嫩的“爸爸”。她猛地回过神来,扛起小海胆直往房间跑。
“甚——!尔——!”
好长的一声呼唤把甚尔从午睡的浅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五条怜抱着禅院惠——但勉强且吃力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在抗着一只巨大海胆——焦急到“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叫着跑过来了。
倒是不至于被这幅做派吓到,不过甚尔还是很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一脸警惕。
“干嘛?”他耸耸肩膀,“有重要的事?”
“嗯!嗯!”五条怜点头如捣蒜,一下子把禅院惠举到他面前,乐到原地蹦跶,“您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木地板不抗震,轻快的蹦跶全都变成了不规律的小型地震,震得甚尔脑袋发麻。他想,是时候在家里铺满地毯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挠挠头说。
就算被这么直白的一句话语砸中了脑袋,五条怜的兴奋劲还是没有消失。她抱着小海胆左右晃了晃,满脸得意。
“他刚才说话了哟!”光是说出这句话,她的嘴角就已经扬起来了,“而且,说的是‘爸爸’呢——我们惠惠果然什么问题都没有!”
“哦,是嘛。”
“是的是的!快,快,再叫一声嘛!”
听着五条怜满怀期待的催促,小海胆一声不吭,只笑嘻嘻地在空气中蹬着小脚。就算是试着再左右晃荡一下,他也只当她是在和自己玩,笑得更开心了,小脚也蹬得愈发欢快,把藏在空气里的透明敌人揍得屁滚尿流。
看来晃悠战术是排不上用场了。但想想也是,禅院惠又不是存钱罐,就算找准角度摇晃几下,也不会调出珍贵的铜板。
五条怜有点尴尬,过分亢奋的心情终于消失无踪。说实话,她都有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毕竟她对禅院惠的期待和执念都意外得很深,因此而冒出幻听,好像……也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哦?
似乎有点尴尬起来了,不说话的小海胆更是让此刻沉默的氛围变得更加沉默。她尴尬的笑了两声,都不敢去看一脸冷淡的甚尔了。
不知道该算是好消息还是坏事一桩,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五条怜的过分亢奋感染,也没有变过表情,始终保持着一副像是要看好戏的局外人模样,睨着她高涨的情绪一点一点跌落下去。
看着大概是跌倒谷底了,他这才问:“你的展示结束了吗?”
“……嗯。”
五条怜耷拉着脑袋,不情愿极了。但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好像也只能面对事实——禅院惠现在完全没处在发声说话的心情中。
“结束了的话,就把他抱回去吧。”他打了个哈欠,故意闹出夸张的动静,“我要睡午觉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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