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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里面?”沙威厉声喝问。
玛姬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脏,以一种慌不择路的神态跑出船舱,瞪大了眼睛慌乱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谁?”
她低头,看见了沙威,耳朵一红,嚅嗫地埋怨:“先生,你不应该听墙角的。”
沙威就像一座冷峻的雕塑,没因她的埋怨而产生丝毫神色波动。只不过当他看见探出头来的不是日思夜想的人时,眼里还是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很快,他的眼神重归锐利,严肃地强调:“小姐,我以为您已经回家去了。”
玛姬心里在不停的打鼓,好在她与克利夫特相处了大半年,早就练就了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张口就来:“我会回家去的…只是我得一个人待一会,我心情不大美妙。”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周围的沉船说不定还带着一两条人命,”沙威抓住缆绳扯了扯,“我可不认为您在这里心情会变得美妙…大半夜的,您单独一个人,不害怕吗?”
“您突然出现才叫我害怕呢。”玛姬说着就要翻下船,沙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既不伸手搀扶,也不后退给她腾地,她只好一咬牙,横心直直往礁石上跳。
几个月前扭伤的脚腕开始隐隐作痛,玛姬悻悻看了沙威一眼:“您真没有风度。”
沙威的视线根本不在玛姬身上,他久久地凝视着船舱,门板被海风吹得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大卸八块,然而它顽强地粘附在门框上,透过这么个破烂不堪的门望去,可以看见船舱内空荡荡。
“德纳第说过曾经看见他在这里出没。”沙威喃喃地说,“这个狡猾的骗子,为了逃离监狱,什么都做得出来。”
玛姬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西蒙这人还算信守承诺,什么都没对警察说,只是冉阿让行事不够谨慎,或者说是太过背运,不慎暴露了踪迹而已,然而沙威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她提心吊胆。
“您在船上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他往周边的船张望了一下,带了点探究的神情,看起来是仍旧不甘心,想要一一搜查。
“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先生。”玛姬心头一跳,赶忙说,“与我爱人吵架够让我伤心了,先生,您冷漠的态度会让我难过的,既然您不让我在这里久待,那请把我送回家去吧。”
与沙威同路而行,她可是豁出去了!
等沙威把视线转过来,她便裹紧了披风,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送您到林荫大道,”他最后简洁道,“从那里走回家,会更安全。”
可惜她不住林荫大道,也不住林荫大道附近,他一定是把她误认为什么为情所困的贵族小姐了。
但玛姬可无所谓他怎么看,反正能把他引离这里就行。
“多谢您。”她微微笑着,抽出手帕擦了擦那几滴由于在脸颊上停留了许久,几乎要结冰的泪珠。
尽管沙威心不在焉,但身为倍受重用的警察,他仍然尽职尽责地把玛姬送到在他眼中相对安全的街区,玛姬拉住他说出一些感激的话,直到他脸上的不耐之色越来越重,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他离开。
看见他迫不及待折返的身影,玛姬慢慢收敛了笑意。
就算他重新折返查看情况,只要冉阿让不蠢,他早就带着珂赛特溜出几里地了。
但玛姬仍然不敢松懈,这一天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正在林荫大道入口处的小公园边上,在往里走一点,就是瓦尔诺公爵的府邸,隔壁则是米梅尔顿大街,克利夫特住在那里。
从海边到她家大约要二十来分钟,而这里离她家大约有半小时脚程,显而易见,她是越走越远了。
直直杵到礁石上的脚踝不合时宜的地叫嚣起疼痛,玛姬咬住牙根,没忍住骂了一声。
“该死的!亚当!”
身边的窗户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慢吞吞探出头来,带着惺忪睡意道:“现在是大半夜,但你们已经在我卧室外面叽叽歪歪很久了,说真的,其实我懒得理你们…”
他顿了顿,带着咬牙切齿的笑意:“但您骂到我头上来,这我就忍不了了…我说大半夜的,玛姬小姐,您跑到我窗边骂我一顿是什么意思?”
玛姬的身体从看清那个人的脸时就开始僵硬了,她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我不知道您住这儿…好巧啊,亚当先生。”
“这一侧几乎是瓦尔诺公爵的产业,”亚当揉了揉眼睛,人清醒了点,便有余力调侃玛姬,“您精力不错,夜里头还能四处闲逛…”
“不,”玛姬神色正经,“我是来找您帮忙的。”
亚当一愣:“啥?”
“突然想起来,我可以找您帮忙,”玛姬认认真真地说,“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亚当脸上呈现出一抹心虚。
“你只要帮我这个忙,我就宽大为怀,既往不咎。”玛姬示意他赶紧换了衣服出来。
亚当关上窗窸窸窣窣地套衣服,声音闷闷的:“我早上去找你赔罪来着,你不在家,是你妹妹给我开的门,我看见安灼拉躺在床上…是有关他的事吗?”
“是,也不是,”玛姬摘下围巾,塞到他手里,理直气壮地说,“此事说来话长…你快去港口找一个叫冉阿让的人,他应该在某一艘烂船上,带着个小女孩,他问你就说是玛姬要你来帮忙的,注意,避开一个叫沙威的警察,他眼神敏锐得很。”
“……”亚当机械地接过围巾,在略显漫长的沉默后,他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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