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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路过警察署,看见那张告示了,”玛格丽特神色轻松地说,“别生我气,说实话,我打心底里为这事高兴的。”
她神色又一变:“但玛姬,你知道的,我乐意见他倒霉,但绝不是因为这件事——那天晚上你和我都在,我们都知道他的清白。”
玛姬平静地望着她。
玛格丽特只好继续说下去。
“不是他开的枪,可他又确确实实有那么一把枪,我想啊想啊,终于想起一件事。”
“你是想说你卧室里的那把枪吗?”玛姬轻声问。
玛格丽特的心又开始打起鼓来,玛姬的镇定出乎了她的意料,对方平淡无奇的反应简直让她反胃想吐。
但此刻,她也只能接着说下去了。
“你那天可能没看清楚。”
不,我看清楚了。玛姬心里暗自想。看清楚了,那把枪的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然而,这份清晰却被她对玛格丽特深厚的信赖所蒙蔽住了。
“那是一把左轮六响手枪!”玛格丽特加重了语气,玛姬连连点头,古费拉克也等大了眼睛,这终于让她不再觉得自己是在唱独角戏。
她重新找回来如鱼得水的感觉:“玛姬,我只有一件事隐瞒着你,那把枪是西蒙托特律落下的,你来的时候,他才刚离开——我想,是他开的枪。”
玛姬现在的脑子有点乱,危险强烈的直觉如同警钟长鸣,告诉她玛格丽特不对劲,但玛格丽特的话又不容置疑地证明了她的真心和用处,无数念头在她脑袋里乱糟糟哄成一团,最终,她贴近玛格丽特的脸颊亲了亲:“不管怎么样,您发挥了重大作用,我会永远因为这个感激您。”
玛格丽特神情有些复杂,她轻轻地说:“我只是看不惯西蒙托特律,我只是担心如果工厂倒闭了,那些工人只得到托特律手底下谋工作,那可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只是因为这个缘由,您得相信我。”
玛姬没说什么,只是问她:“枪还在你那里吗?”
“在。”
“借我用一用。”
玛格丽特立即离开回家拿枪去了,古费拉克看着她风也似跑走的身影,不由倾慕地感叹:“只知道她外表美丽,却不知道内心也是这样正义善良。”
“古费拉克先生,看事物需要有两面性,”玛姬嘴角微微下撇,心情看起来不见得因新添一个有力证据而高兴,“玛格丽特说的话真假掺半,您得仔细甄别。”
古费拉克不解地望着玛姬。
“她认为克利夫特与她丈夫的死有着莫大干系,几乎恨不得他立刻去死,我是不信她会这么好心。”玛姬拍了拍他的胳膊。
古费拉克总是对女人抱着天真的滤镜:“为大局而将个人仇怨暂且搁置,她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因此无论如何,她值得我的感谢,至于其它,这需要时间来验证。”玛姬无奈地笑笑,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扭头望向安灼拉,“安灼拉,我们又有事情做了。”
古费拉克大惊失色:“还嫌不够忙吗?二位?”
——咕噜咕噜。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事先丢下去的香料在水里翻滚,杜朗德看着差不多了,就把砧板上白花花的猪肉全都丢了下去。
——刺啦。
站在他背后的公白飞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轻哼了一声,杜朗德立即胆战心惊地回头:“您悠着点,可千万别把炉子弄炸了。”
对于他的担心,公白飞回以无奈地一笑,他舀起一瓢水冲了冲发红的手背,又取了镊子从面前的锅里挑出一长串白色布条。
“只是水溅起来而已。”
于是杜朗德松了口气,开始往锅里下料酒,撇去浮沫,这是机械而无聊的动作,他百无聊赖、烦不胜烦,抬头看了眼阁楼,又看了眼卧室。
阁楼黑洞洞的,一间卧室大门紧闭,另一间虚掩着,里头传来孩童清脆的笑闹声。
“哎,”他忍不住开口,“从昨天傍晚睡到今天中午,我肉都炖好了,他们到底醒了没有?”
“这几天他们也没休息好,就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公白飞将布条挂在阳光能够照到的地方,那里已经有好几条洁白的布带随风飘扬,他顺手摘下了其中的一条,转身端起一盆烧开的热水,盆沿上搭着一块毛巾,推开卧室门。
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吉许家,这栋房子自从吉许牧师离开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古费拉克坐在窗边的摇椅上,哈欠连天地把他那本《律法》哗啦啦地翻。
莉莉莲毛茸茸的头发盘成小辫,抱着娃娃光着脚丫子在地板上跑来跑去,最后被人从胳肢窝一把抄起,她扭头抱住那人的脖子,咯咯吱吱地笑。
“亚当先生,”公白飞把热水放在写字台上,屈手敲了敲桌板,觉得自己生来就是操心的命,“您表现得就像您伤口已经愈合一样——莉莉莲,快从他身上下来。”
亚当从善如流地把莉莉莲送回地板,低声哄着她把鞋穿上,等她跑去缠着杜朗德,他才抿直了嘴角,身子往床上靠枕倚了上去。
“是有点痛,”他神情虚弱地说,解开衬衫的扣子,把领口往下拨了拨,露出已经用绷带包扎好,但仍然沁出血珠的右肩,“还有点丢脸。”
“只是翻出警察署时跌了一跤,正巧跌在石头上而已,”公白飞贴心地安慰他,“有点倒霉,但只要命还在,就没什么丢脸的。”
公白飞低头把绷带解开,尽管他已经小心翼翼,但由于绷带已经黏连在血乎刺啦的伤口处,亚当猛地仰起头,闷哼了一声:“我小时迁只是马失前蹄而已,这种错误可不会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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