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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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镜烬归墟（第2页）

林姝玥取出银哨，吹出一串复杂音律。谢砚舟听不懂这“止戈调”，却看见投影中的七芒星逐渐收缩，最终汇聚成大理寺废墟下的一个光点。

“那是镜像中枢的位置。”她的声音带着释然，“当年你师父将中枢藏在大理寺，就是为了用官威正气镇住邪祟。”

突然，地宫剧烈震动。壁画上的现代影像突然清晰：穿着白大褂的林姝玥正在操作仪器，屏幕上闪烁着“时空裂缝稳定”的字样。

谢砚舟本能地护住她，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体内挣扎。

“别担心，只是...旧梦而已。”她扯出苦涩的笑，断刀险些脱手，“青蚨虫粉能让人看见‘另一个自己’，其实是打开了镜像空间的缝隙。现在中枢销毁，所有镜像都会回归原位。”

辰时三刻，七芒星阵出耀眼白光。谢砚舟感到有什么从体内剥离：十二年来如影随形的倒影、镜中偶尔闪过的现代建筑、林姝玥那些莫名奇妙的“海外词汇”...当光芒消散，鼎中的青铜环已碎成齑粉，地宫壁画上的现代影像全部消失，只剩下前隋方士被火焰吞噬的画面。

林姝玥瘫坐在鼎旁，从怀中掏出半卷焦黑的密档——那是昨夜从火场抢救出的师父手书。

“镜像实验的目的不是通神，是通...时空。”她险些说出那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汇，及时改口，“阿梨想回到过去阻止战乱，却造出了无数镜像怪物。你师父为了阻止她，才收养我们做诱饵。”

谢砚舟接过密档，看见“双生镜像，一真一假”的字样，墨迹已被水渍晕开。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对林姝玥总有种熟悉感——他们不是双生，而是同一镜像的正反两面，如同硬币的阴阳面，注定无法单独存在。

“现在镜像中枢已毁，青蚨虫源已灭，”林姝玥摸出最后一块胡麻饼，饼上的核桃蜜已凝固，“剩下的碎片会在日光下分解，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谢砚舟望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胎记，忽然伸手替她拂去脸上的灰：“以后...还会有镜像怪物吗？”

她咬下饼，含糊道：“只要人心有贪嗔痴，镜像就永远存在。不过至少...我们不再是载体了。”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像卸下了重担。

谢砚舟注意到，她的影子终于不再与他重叠，而是独立地铺在地面，边缘清晰如刀刃。

巳时初，两人走出地宫。慈恩寺的晨钟响起，惊飞了塔檐上的寒鸦。林姝玥望着长安街景，目光停在某个卖琉璃盏的胡商摊位上，眼底闪过一丝不属于盛唐的复杂。

谢砚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见寻常的市井烟火，却不知道，她眼中倒映的，是另一个时空的实验室，和永远无法回去的“家”。

“该回大理寺了。”他轻声说，“膳房该送午膳了。”

她转头看他，忽然笑出声：“谢大人终于肯承认惦记膳房的点心了？”

他别过脸，耳尖微热：“只是怕你饿晕在验尸房，耽误查案。”

雪后初晴的阳光洒在长安街上，林姝玥的影子被拉长，与谢砚舟的影子并行却不相交。她摸了摸断刀刀柄，那里新刻了道“巳”字印记，纪念他们重生的时刻。

他则握紧腰间玉佩，玉石的温润触感提醒着他，现在的自己，是真真实实的“人”，不再是镜中虚影。

街角传来卖胡麻饼的吆喝声，林姝玥突然停步：“大人，我想吃...”

“知道了，买三个。”谢砚舟无奈叹气，却在她惊喜的目光中，悄悄多掏出了些铜钱。

他不知道，这个总在验尸时偷吃点心的女子，究竟藏着多少秘密，但此刻他只知道，当她咬下第一口饼时，嘴角沾着的碎屑比任何镜像都要真实。

镜烬归墟，长安无镜。大理寺的废墟上，工匠们开始重建正堂。谢砚舟望着忙碌的人群，忽然想起林姝玥曾说的“破而后立”，当时不懂，现在却觉得贴切——旧的镜像已碎，新的长安正在重生。

而在乱葬岗的某个无名坟前，半片未被销毁的青铜镜埋在雪下，镜面映出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在更遥远的时空里，穿着白大褂的林姝玥轻轻触碰屏幕，上面的时空坐标突然熄灭，只剩下一行小字：“镜像实验终止，双生载体获得自由。”

雪又开始下了，林姝玥缩了缩脖子，往谢砚舟身边靠了靠。他不动声色地侧身，用肩膀替她挡住风雪。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雪地上敲出默契的节奏，如同十二年来，他们在镜像迷局中走出的那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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