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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去报官?”他好心建议。
晋磊摇头,说早就报了,至今查不出因由,不过,也没人指望官府能查出什么来。
“这是为何?”
晋磊道:“师父生前说过,官商贼自古勾结,亲如一家。”
东方蹙眉,适当地沉思片刻,道:“贺兄所言,不无道理。若是此事是商人所为,而你师父一贯自给自足,与人无尤。不是商人,那么,便或许是贼人下的手。”
晋磊点头:“确然。我家被那帮混蛋夷为平地,且付之一炬。若是商人,也必是与匪类勾结才有这毁尸灭迹的本事。只是,师父向来甘守清贫,与世无争,我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对他下手。”
东方沉吟片刻,末了似是想起什么,提醒道:“贺兄曾告诉过在下,在世人看来,他可谓清风明月,家传之宝唯书棋而已。”
晋磊冷笑:“师父擅长下棋,想来安陆不少百姓都知道。可是家里的棋盘不一样是木头做的,我们都能随意带下山去。”
“那书呢?”
“难道还真会有藏着黄金屋的书?”晋磊不以为然。
东方缓缓道:“你师父可曾告诉过你们,他有一本祖传的武功秘籍?”
晋磊和文君同时睁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互相看看。
东方叹息:“连你们都不知道,不想却被其他人得去了消息……”他勘察了一番现场环境,最后评价,“这般不留余地的杀人方式,又发生在旦夕之间,若真是为了那本秘籍,想来嫌疑最大者,便是近郊碧山的江夏叶家了。”
晋磊咬牙:“我师父与他无怨无仇——”
“江湖上,只因一己贪念而滥杀无辜者,可谓俯拾皆是。”东方淡淡道,“你不妨去查探。”
探查结果,自然不会出东方意料之外。
晋磊说,我师父与他无怨无仇,仅仅为了一本秘籍,他竟能下此毒手,禽兽不如!
东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从容不迫地看着眼前孤身上门的贺文君,在心中静静冷笑。
——我与你师父,也是无怨无仇啊。
三年前,他就知道贺凛会遭遇今日之劫,只是当时他尚且不知,推波助澜的人会是自己。
借刀杀人的理由,全天下怕是只有自己才能懂自己。
晋磊这个生下来便被一再遗弃的孤儿,本该遭遇和自己相似的命运,可是他却要顺遂太多;自己苦苦寻觅而不得的,他却全都拥有,那么,就只有让你得而复失了。
同贺凛曾是君子之交,世上本也难得有几人似他这般,看着又顺眼,见解又高明的。可惜贺凛生性守旧,若让他知道真正的自己,他也必然不能接受。那么,与其将来等他同那些庸俗愚昧的旁人一般厌弃自己,不如换成自己先行下手。
这样在他心中,永远都会保留对那个温文儒雅的东方清羽,永不碎裂的完美记忆。
“贺姑娘找在下有事?”
文君的脸色有些阴霾,然而东方问起,她便抬头直视他,平静地说:“先生见多识广,不知世上可有奇物,可以拘束灵魂?”
东方略感意外,这样的东西,他也一直在打听。
“你说的东西,我这里就有。”东方看着她,“这是哪个江湖郎中告诉你的治病偏方?”
贺文君轻轻摇了摇头,略沉默了一会,才静静开口:“家逢巨变,一直承蒙先生多方照顾,按说本不该再来麻烦先生。只是,我随父亲隐居多年,除了先生之外,也的确再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帮忙……不瞒先生,我师兄他为报家仇,只身去了叶家。”
“哦?”他打算采取怎样高段的报仇方式?
文君道:“师兄此举我并不赞成,然而他满腔仇恨,一意孤行,我无力劝阻。师兄虽说武艺高强,却无一人可以依靠,此行诸多凶险,他未必能够应付。我既然劝不住他,便只能想办法……让他不受伤害。”
东方叹道:“贺姑娘弱质纤纤,却有至善心念,在下感佩。可恨在下亦是手无缚鸡之力,倘有在下能效劳之处,还望姑娘不要顾虑。”
贺文君的请求很简单,她说自己身心交瘁,恐怕命不久矣,待她死后,便请东方取走她一魂一魄,封入那拘束灵魂之物——青玉司南佩之中,交予晋磊。
东方应允了贺文君的请求,深感痛心之余不免沉吟:“听闻自闲山庄的千金是你们的好友?如若你师兄要报仇,岂不是……会伤害到她?”
文君低声道:“沉香是无辜的。只是,师兄宁可与她断绝朋友之谊,也定要复仇。听说……他快要入赘叶家了。”
若不是贺文君站在眼前,东方简直要放声大笑:为了所谓大义,舍弃亲情友情,一厢情愿地沉浸在悲剧英雄的美梦之中,凭借这种自我陶醉来让自己更加疯狂,最终化为一匹孤狼。好个晋磊,好个忠孝仁义!
我没有看错,你与我很像。
我真是喜欢死你这样的人。
晋磊自然不知道自己一家其实是被东方清羽所害,反将他视为统一战线,偶尔会登门互通有无。东方不忍辜负他这番天真的信任,也在暗中助他招兵买马。既然等着看好戏,自然声势是越大越好。
更加令自己兴奋的,是千回百转却仍叫你猜不透的天意。
几年之后,在晋磊那边业已准备完全之际,恰逢叶问闲想要永绝后患之期。
这几年来,晋磊为叶问闲出生入死,甚至不惜身负重伤,救了这老贼的性命,如今已经完全得到了他的信任。叶老贼认为自己如今已经有了文武双全忠心耿耿的十佳女婿,东方清羽这个知道太多的人就可以除去了。于是,他竟然先行一步,开始筹谋对东方的暗杀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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