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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还有些邻居能看着可怜让你去他家吃上一顿饭。
在这里,我从来懒于维持什么邻里关系,住进三个月连邻居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固然也是穷的十分彻底。
等我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找了个卖手机的工作做了两个来月的时间,宁聪突然又恢复了我的生活费,我理所当然地迅速辞掉了自己的工作。
工作对于我来说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已。
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宁聪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和发短信,短信的内容就像是在劝解着他误入歧途的儿子一般。
我从来不会接他电话,也从来不会回他短信。
自从银行卡里有钱了之后我更是窝在家里动也懒得动一下,我大学室友萧则某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好几天未出过家门,我把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用来填饱肚子,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热量的消耗,我长时间躺在床上,从未跟人交谈过。
电话接通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还会不会说话。
萧则在那边问我还活着吗。
我哑着嗓子告诉他活的挺好。
随后一段时间萧则隔三差五便给我打电话,等我至少能正常出门丢个垃圾买个菜,告诉他大家彼此都挺忙的,我也就不耽误他时间了,告诉他自己现在状态挺好的,会每天至少出门走半个小时。
那年过年萧则飞机转火车又转大巴转到我家里跟我一起过的年。
他在大年三十跟我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喝酒喝到不省人事,随后我们两个便莫名其妙地开始抱头痛哭,他哭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他初恋的那个女孩子已经嫁做人妇。
我哭我跟宁聪,我哭我跟宁聪的关系,我哭自己为什么这辈子就爱上了宁聪,这是多么深的恶果。
天亮之后我跟萧则双双感冒,两两相望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加上这一次的话,我觉得萧则至少救过我两次。
第18章18
等到了每天早上都能听见小区里的爷爷奶奶带着自己孙子孙女去上学的日子,宁聪有天去外面买菜回来告诉我说隔壁阿姨家的孙女整个寒假都断断续续发着低烧,现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去上学。
我觉得宁聪似乎十分喜欢小孩,在刷牙的间隙里问他:“你喜欢小孩啊?”
宁聪把新买的菜放进冰箱随嘴着:“谁不喜欢小孩?”
我就不喜欢小孩,我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那你干嘛不生?”
宁聪慢腾腾地往我的方向走来,他支在墙壁上从镜子里看我,隔了一会儿,我见他摇了摇头:“生不出来。”
我回头看他:“医生说你不能生?”我回头吐掉嘴里的泡沫,再次看向他,“精子活跃度不高?还是何少雯不能生?”
然后我就见宁聪猛地笑开了,他脸上的表情在我看来是缓慢地舒展开来,他一副笑眯眯地样子:“我说……”我看着我,一字一句,“我不能生,没有那个功能。”
我起先还未反应过来,楞了会儿还在思考宁聪哪里有问题,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这个人竟然在跟我开黄腔。
我看了他半响,没忍住回身捣了他一下,直乐:“你疯什么疯?”
宁聪摇着头走了,边走便嫌弃我:“赶紧把脸洗了,眼屎还挂在眼角呢。”
开春后是流感高发季节,我跟宁聪双双中招,宁聪擦着鼻涕站在我面前强调我抵抗力实在是太差了。
我堵着鼻子呼吸有些困难,没好气:“你不也一样?”
医院回来两人对着喝了些药后,宁聪又在手机里关注起了他那些驴友群,他边刷着群消息边跟絮叨起了什么自己那边马上就要给业主交房了,他问我要不要回去去看一看,他说我许久未回家了。
我把自己裹在毯子里,没有理他。
宁聪手指在手机上滑了半响,最后说:“行了,明天出去,已经约好了两位。”
晚上我跟宁聪饭后去散步回来看见隔壁邻居阿姨,她行色匆匆地在路上走着,宁聪喊了两声,阿姨脸色很是不好地勉强应了声。
宁聪便关心起了她孙女的情况,说是最近去医院检查,不知道检查出什么了没有。
阿姨像是强压着说医生怀疑是白血病,明天做骨髓穿刺。
我跟宁聪便有些默然,小孩的爸爸妈妈都是领死工资的人,平时正常过日子能称得上宽裕,但是倘若一旦碰上了重大疾病,生活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跟宁聪回去的路上都有些沉默,我沉默于宁聪的沉默,我猜宁聪肯定沉默于这人世间事事不由人。
那个晚上宁聪睡在我旁边贴着我的脸一下一下地亲着我,我想他可能心情有些不好,在他亲我的时候侧头跟他吻上。
在痛苦面前,人类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拥抱着取暖吧。
宁聪的头贴在我的肩上,声音慢腾腾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小芒,我太能理解那种感受了。”
我没敢说话。
好像看见很多年前我仍在读书的时候宁聪在夜晚抱着我,他日复一日地带我去闹市、去人群,带我在每个阳光大好的时间反复地在街上走着。
跟每个咨询师打电话,在夜晚我半睡半醒的时候悄悄地在我耳边说留下来吧留下来吧小芒。
我从来不敢告诉他我每日每日跟他出去都像身着盛装赶赴灵堂,在每场无人的葬礼上尽心地扮演一个送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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