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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离开了山脉的庇护,彻底暴露在“焦灼之喉”的烈阳淫威之下。
脚下是滚烫的、流动的金色沙丘,每一粒沙子都在贪婪地吸收着头顶那轮刚刚升起、却已显露出白炽本色的烈日光辉。
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滚烫的沙砾,灼烧着喉咙和肺叶。
空气在高温下扭曲、抖动,远处的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虚幻。
而他们行进的方向,是正东,向着那轮烈日而行。
那轮悬挂在无云穹顶的巨大火球,正是昨日几乎将他们焚灭的邪教徒所崇拜的源头,是邪教徒主教胸前曾经闪耀的符号,是红男孩那焚魂之火的某种映射。此刻,他们却要主动地、毫无遮蔽地朝着它前进。
格雷的身影走在最前,那吞噬光线的黑袍在炽烈的阳光下显得格格不入,却又仿佛自成领域,连最灼热的光线都无法真正触及他脚下的沙砾。
他行走的姿态依旧从容,仿佛这焚风炼狱只是微风拂面。
西塔紧随其后,宽大的黑袍在热风中微微鼓荡,手偶尔会不经意地拂过腰侧,似乎在确认什么。
她的步伐精确而稳定,如同丈量着这片死亡沙漠一般。
艾塔的感受最为强烈。
橙色的丝在热风中飞扬,如同跳动的火焰,小麦色的皮肤瞬间就覆盖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又在极度的干燥下迅蒸,留下刺痒的盐霜。
肋侧和手臂的伤口在高温和汗水的刺激下,传来阵阵灼痛和刺痛。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橙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对抗着刺目的阳光,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赤裸的双足踩在滚烫的沙地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浅浅的、迅被风沙抹去的脚印。
那条橙色的猫尾,此刻也微微下垂,紧贴着腿侧,似乎想尽量减少暴露在阳光下的面积。
队伍在无垠的沙海中,如同几个渺小的黑点,缓慢却坚定地移动着。
巨大的黑色山脉(沙德·芒廷)在他们身后渐渐缩小,最终成为地平线上的一道模糊的黑色剪影。
前方,只有起伏的、望不到尽头的金色沙丘,以及那轮悬挂在天穹中央、无情散着焚世之威的白炽烈日。
他们踏着滚烫的沙,背负着伤痕与俘虏,向着东方,向着那孕育着无尽光与热,也孕育着毁灭与疯狂的天体,沉默前行。
沙丘的棱线在脚下延伸,一半沉浸在深邃的阴影里,一半则暴露在灼目的白炽之下,正如魔影庭一直以来行走的道路,永远在生与死、光与影的边缘。
影子在他们身后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黑色山脉不舍的挽留,又像是这片沙漠本身投下的、沉默的注视。
他们不知目的地为何,毕竟就连格雷自己,也说不清楚脑袋里地图上的“红叉”,到底代表了什么。
不知在这片金色炼狱中跋涉了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头顶那轮不断爬升、愈酷烈的白炽烈日,脚下无穷无尽、吸吮着每一滴汗水的滚烫沙砾,以及身后被拉长、又不断被风沙抹去的影子。
格雷仍行走在最前,那吞噬光线的黑袍在炽阳下依旧是一片移动的绝对阴影,连脚下的沙粒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略微冷却。他步伐恒定,仿佛永不知疲倦。
突然,格雷那恒定前行的脚步,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深重的兜帽并未转动,但一股无形无质、却深邃如同渊海的精神力,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无声地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扫过方圆数百米的沙海。
西塔几乎是同步感知到了这丝微不可察的变化,手指轻轻搭在了腰侧一个不起眼的暗袋上,兜帽下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针。
艾塔正努力对抗着肋侧幽蓝灼痕在高温下传来的阵阵刺痛,以及脚下沙砾的滚烫,橙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对抗强光。
但格雷精神力的波动如同无形的警铃在她灵魂深处敲响。
她蓬松的橙色猫尾瞬间炸毛绷直,喉咙里出一声低低的、充满警惕的嘶鸣:“喵——!”
就在艾塔的嘶鸣落下的刹那——
“沙沙沙…嚓嚓嚓…”
一种令人头皮麻的、如同亿万细小甲壳摩擦滚烫沙粒的密集声响,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四周的沙丘之下爆出来。
声音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浪潮,瞬间打破了沙漠死寂的假象。
轰!轰!轰!
数不清的浅黄褐色、灰白色甲壳从滚烫的沙层下如同喷泉般暴起。
是大量的灼魂蝎,密密麻麻,如同决堤的虫潮。
它们体长大多不过手掌大小,但数量多到难以计数,瞬间形成了一片覆盖了数百平方米的、蠕动的、闪烁着熔岩暗红纹路的恐怖地毯。
那尖锐的尾刺高高翘起,闪烁着幽暗的红光,如同无数指向猎物的毒矛。
而在这些小型蝎群之中,几处沙丘猛地炸开更大的沙浪。
数头体型远同类的巨型灼魂蝎钻了出来。它们体长接近成年兽人,甲壳呈现出暗沉的金属黑,边缘的熔岩纹路更加粗犷刺眼。
巨大的螯钳如同重锤,尾刺更是如同淬毒的骑士长矛,散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和更加凝练的焚烬意志。
它们是蝎群中的领主,高阶的灼魂蝎。
面对这从地底喷涌而出的死亡浪潮,格雷的身影没有丝毫动摇,他甚至连前进的步伐都未曾真正停下。
那深重的兜帽微微抬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仿佛只是对这片沙海微不足道的躁动投去了一瞥。
他的精神力早已将蝎群的规模、分布、乃至那几头大型蝎领主的位置探查得一清二楚。
这铺天盖地的攻势,在他眼中,或许与一阵扰人的沙尘无异。
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用不着格雷出手,只是数量稍微大了一点儿的低阶灼魂蝎,几只大一点儿的高阶灼魂蝎,属下侍者们,自己就能解决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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