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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沈越才道:“所以你知道我是谁……”
“沈越,精神力在人类顶峰的神疗师,在应聘探测师的名单中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时,我就想起父亲所说的那位被剥离了精神力和基因体的顶尖神疗师,你被红犸抓走的时候,我越来越坚信你是父亲笔记里的一号火种,所以我用绿盒子试探你……后面我听说你解决了红犸的基因问题,我肯定那就是你。”
“那你父亲又是谁呢?我是说……出生在地下城之前,你父亲是谁?”
西里尔道:“我父亲没有您那么有名,他只是从歌雅的太空军中被挑出来的一位军人,所以你不会认识他,但他直到死前还一直在找你,找寻歌雅文明的足迹。”
“他找到了吗?”沈越低着头,一片阴霾笼罩在他头顶。
西里尔摇摇头:“除了绿盒子,后来他在探寻j346的行星中遭到了强烈的辐射,克隆体死亡,他也就死了。”
沈越低着头,黑色的眸珠茫茫然的盯着手里的绿盒子,有什么东西鼓动他的筋脉,即将穿破他的胸膛,涌溢出来。
就好像失了魂一样。
西里尔猛然感觉桌子的晃动,就连他坐的椅子也在动,一种可怕的精神力如同实质般滚动在周围。
“冷静点……沈越。”越来越紧密的实质几乎如同将他卡在坚硬的石头中一般,胸口无法动弹,神经紧绷发涨,也无法出声。
好在这大堂足够阔大,沈越的精神力也只是随处的溢散,并不是针对任何人,西里尔才得以缓和呼吸,不至于憋死。
沈越猛然回过神来,双手松开了盒子,刚刚还疯狂涨动的精神力一瞬间瓦解破碎,西里尔感觉自己全身细胞得以解救,空气得以灌进他的肺腑。
地下城的街头。
沈越失魂落魄地走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西里尔把父亲那本笔记借给了他,揣在他怀里沉甸甸的像一颗破碎的星球。
“就这么死了……”沈越抬头,天空群星闪耀,那是歌雅文明的去向,那是生与死的回合交接地。
或许是唯一存活在这世上的歌雅同伴,与他仅仅相距三十多年的同伴,就这么死了。
在无垠宇宙和永无止境的时间长河中,三十多年只是弹指一瞬,却足够让两个同伴生死相隔。
西里尔父亲的死亡给沈越带来了最沉重的打击,沈越意识到,他们只是沙海中随时湮灭的一颗沙子,无力改变任何局面。
孤独和失落将他每一条骨骼打散,悲伤和死亡在欢舞。
“谈了那么久,就这么舍不得吗?”一道带着嘲讽的声线响起。
沈越回头,不知何时自己已站在一片黑暗的角落里发呆。
而塔烈因就站在离他不远的阴暗的巷口,星光洒下,在他利落的帽檐下盖上阴影,只看见紫色的两点光芒和冷酷的嘴角。
沈越双眼空洞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塔烈因。
悲伤的黑色眼睛让塔烈因心惊了一下,本来满腔的怒火现在也无影无踪。
真是讨厌他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让自己浑身不爽。
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好像有天大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一样。
他向他走去,军靴踏在肮脏不平的地上,手上戴着已经换了新的白色手套,摘下他的口罩。
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了茫然和失落,瞧瞧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塔烈因浑身都燥热起来。
“别这么看着我,会忍不住想咬烂你的。”他用手扣住他后脑,凑到自己身边,冷冽的气息落在他脖子上。
沈越双手一揽,把人抱住,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
两个人紧紧相嵌在一起,塔烈因按在他后脑的手顿了顿,眸珠瞳孔怔了一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想起沈越被欺凌的那些视频,他总觉得不解恨,仅仅是杀了他们都不够消心头之恨。
沈越只是抱着他:“塔烈因。”
“什么?”
“我真难受。”
他沉闷的声音让塔烈因眸珠动了动,张了张嘴,只能贯以沉默,他只会指挥部队和操控机甲,又怎么会安慰人呢?
“你难受?”他只会苦恼的无意识的重复他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沈越。
沈越收紧了手臂,紧紧抱着他,想从他身体里汲取一些热量,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好清楚的传递给自己,他此时正抱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塔烈因的手抚上他的背脊,就这么让他抱着,沈越此刻的力气有些惊人,一点也不像那可怜的被人欺负的学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越才忽然放开他,笑了笑:“骗你的,我是怕你咬我。”
他也不习惯这样手足无措的塔烈因,简直击中自己柔弱的要害。
那样真实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就在刚刚,他抱着他,感受他跳动的脉搏和温暖的心跳,感受他情绪的变化和不知所措的样子,在他冷漠的声音底下却有着破冰的春意。
他一下子把他从遥远的宇宙虚空中拉回来,专注于眼前这渺小的星球,这五彩斑斓的地下城,以及眼前这有血有肉的人身上。
既然过去的一切已不可追回,他又何必自哀自怜。
塔烈因冷冷盯着他:“你刚刚就像个怨妇一样,我不会有冲动咬你的。”
翻译过来就是:以后可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为了谁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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