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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胜似乎已经打好了腹稿,想也没想就道:“官人一生旺盛,多得妻财,目下透出红鸾天喜,命犯桃花。不过阴水太多,今年过去了恐有骨瘦形衰之病,还望行事三思。”
西门庆笑了笑,没太放在心上,转而叫了吴月娘等妻妾过来,让公孙胜再给她们算算。
公孙胜侃侃而谈,不光是相面,就连一些微小的健康问题都一一指出。如此引得西门庆心中嘀咕,莫不是提前做过调查,随手一指,拉了个婢女过来,“道长,你再看看她。”
被点名的赵淳楣一脸懵,端着托盘下意识站在原地。
公孙胜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坐直了身子。
“此位小姐五官端正,骨骼清奇,两额朝拱,财禄绵长,行步若飞仙,声响神清,贵!贵不可言啊!”
许是难得瞧见这么好的面相,公孙胜也彻底来了兴致,对着赵淳楣仔细端详,一边欣赏一边啧啧称奇。
然而看着看着就看出不对劲来了,此时正值晌午,外面的阳光打在众人身上。公孙胜注意到赵淳楣两眉之间到发迹上处于额头最中的区域隐约间有块方形的骨头微微隆起,若是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但如今少女正对着光,再加上他目力了得,盯了半天确定是这样。
“伏羲骨……”公孙胜呆住了,
整个人僵在原地。
古博物志有云:“金龙头上有物,如博山之形,其精灵之结晶,完全凝聚於此,有此灵物,方能嘘气成云,扶摇直上,飞升于九天也。”
换句话说,这块骨头大多意味着帝王之相,主大富大贵,大名大寿,一辈子最次最次也能混上个开疆辟土,封侯拜相。可现在问题是,这块世间少有的伏羲骨,怎么长在一个县城丫鬟身上。
“道长?公孙道长?”西门庆见他半天不动,忍不住开口提醒。
公孙胜回神,只说自己有些吃酒吃多了,对着主家表示歉意。
一旁看戏的李娇儿掩嘴笑道:“恐是酒醉耽误了道长的法力,怎地一个下人丫头还看出大富大贵之相了,难不成她还能进了宫里当娘娘?”
周围的婆子媳妇也一并嬉笑起来,就连西门庆都勾起嘴角。
倘若是原来的庞春梅在这儿,此时怕是已经炸锅,非得张牙舞爪地与其他人打起来不可,但赵淳楣实在懒得与人吵,爱笑随他们笑好了。只是如此在公孙胜看来,愈发显得其波澜不惊,气定神闲。
于是在辞别之时,想让对方送自己一程,理由是之前看相可能看得不准,想要再跟本人研究下找出问题出在哪里。
二仙山罗真人颇具盛名,春梅又只是个丫鬟,西门庆自然应允。他本来打算一同出门顺便去找潘金莲偷、情,李娇儿等妾侍趁机上前拉着丈夫撒娇说已经下午了,刚吃完酒不若留在家中歇息,西门庆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最后在主家的吩咐下,赵淳楣只好穿了件半新不旧的鹿皮披风,顶着小雪打着伞与公孙胜出门。
行了几步,公孙胜表情复杂,几次欲言又止。他原本就是个心不净的道士,往日跟着师父修道就十分向往红尘。毫不夸张的说,假如赵淳楣是个男的,他立刻拜倒在其脚下,跟着对方创下一番事业,可这家伙偏偏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所以就令其十分纠结。
半天,有些不死心的公孙胜又试着开口道:“能否问一下庞娘子的生辰八字。”
赵淳楣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长不是不擅长算这个吗?”
公孙胜尴尬地笑了笑,他总不好说之前没给那些人算其实是因为自己懒。
见此赵淳楣体贴地没有多问,不过她穿越才几个月,原主的生日也不知道,于是就将自己上辈子的出生日期报了上去。
公孙胜收到后先是掐指,越算眉头越紧,最后干脆从身上摸出几枚古朴的铜钱来回摆弄。没一会儿,面色大变,惊恐地望着赵淳楣,猛然间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跌坐在地,还打翻了身后的小摊。
“公孙道长!”赵淳楣连忙上前想要将人扶起,结果公孙胜一把把她推开!连滚带爬的站直,一边挥手一边后退道:“不不用!我没事!你别过来我回去了!”
之后转身撒腿就跑,只留下赵淳楣满脑袋黑线。
e……哪里来的癫公……
摇摇头,她只当自己倒霉,认命地弯腰帮被殃及的摊主捡散落一地的炊饼。
旁边看戏的半大孩子连忙拦下,“不用不用,我认得你,姐姐是西门大官人府上的吧,雪大再脏了衣裙。”
赵淳楣望着少年微愣,旋即想起此人不正是那日卖梨的郓哥,所以这个卖炊饼的男的是……
果然,伴随着一张黢黑可笑的脸,身高不到五尺的武大郎艰难地从后面站起来。
他手里抓着几个炊饼,心疼地擦拭着上面的黑灰。
“行了行了,早就跟你讲过让你弟弟武都头给你在衙门附近弄个摊位,那儿不光生意好,你兄弟俩个平日还能有个照应。”郓哥埋怨道。
武大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副模样,让旁人见到不是得耻笑我兄弟,他刚到衙门,我自然得替他着想。再者你说的地方生意是好,但收的摊位费也高,这两年我攒钱还想帮兄弟说门好亲事,剩下的以后再说。”
他言辞恳切,倒是叫一边的赵淳楣怔住了。她上辈子是得癌症死的,死之前挣扎了好些年,各种手术费医药费都是她父母哥哥努力挣的,为此她哥甚至卖掉了房子,即便如此困难,也没有丝毫怨言,反而一直安慰鼓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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