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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四厂乡水利站的房子,原来是个水泥预制场,现在承包给了个人,人家只需要场地不需要办公室,乡里想租又租不出去,就借给了我们。”李卫国停好车,从腰里摘下一大串钥匙。
“要不要给房租?”韩渝好奇地问。
“交什么房租,办公场所是局里协调的。”
李卫国打开紧挨着楼梯口的办公室门,介绍道:“我们所是刚成立的,你来之前只有徐所、我和老章三个民警,这是我的办公室,隔壁是老章的内勤室兼户籍室,南边的锁子间是徐所的办公室。”
韩渝抬头问:“楼上呢?”
李卫国打开后窗通风,走到洗脸架前,俯身从桶里往洗脸盆舀了一瓢水,一边洗脸一边笑道:“楼上是宿舍,不过徐所家在县城,我家在农场十二队,老章家在四厂供销社,离这儿都不算远,平时不住在这儿,只有值班时才住。”
“我们不是沿江派出所吗,怎么外头挂的牌子不是。”韩渝透过后窗,看了一眼停在河边拖轮,觉得很眼熟。
“这涉及到管辖权,这儿是四厂乡的白龙港村,白龙港村的治安归四厂派出所管。
白龙港码头的治安归南通港公安局管,码头执勤的民警都是南通港公安局派来的。
白龙港汽车站归南通汽车站管,汽车站里的民警是南通公安局公交分局派来的。”
李卫国摘下毛巾擦干脸,补充道:“我们只负责江上、白龙河航道和几个沿河小企业的治安。岸上不归我们管,如果对外挂沿江派出所的牌子,附近群众搞不清楚情况,遇到事会来我们这儿报案。”
屁大点的地方,居然有四个地方的公安。
韩渝觉得有些好笑,想想又问道:“我们要在水上巡逻?”
“你是说那条拖轮吧,看着像执法船,其实早坏了,是专门拖过来装装样子的。”
“装样子?”
李卫国放下毛巾,解释道:“徐所上任前跟局领导说我们负责水上治安,不能没执法船艇。可执法艇比警车都贵,局里哪买得起。就跟交通局协调,把这条报废的拖轮刷上漆,拖过来停在河边,多少能起到点威慑作用。”
“没别的船?”
“想找的话也能找到,局里以前有一条小汽艇,不过太老旧,已经坏了,只能停在化肥厂码头装装样子。”
韩渝不解地问:“没船怎么维护水上治安。”
这孩子净问这些尴尬的问题。
李卫国真担心他等会儿过不了徐三野那一关,坐下解释道:“小韩,你是航运学校毕业的,应该知道水上的客轮、货轮和小货船归港监管,渔船归渔政管,发生水上交通事故也归他们处理。发生治安案件,一般到不了我们这儿。要是发生刑事案件,有刑侦队。”
韩渝茫然地问:“那我们管什么。”
“如果发生水上治安案件,并且船民找到这儿,我们当然要处理。但现阶段主要是办理船民户口,办理船民证和临时船民证。船民渔民都漂在水上,居无定所,想找到他们不容易,所以这项工作很棘手。”
“没船怎么去找那些船民渔民?”
“他们总归要靠岸的,徐所和老章这会儿就在外面动员船民渔民办证。”
“还要动员?”
“当然要动员,别人不了解你应该清楚,在我们启东水域生活的不只是我们启东的船民,也有很多从外地来的,其中很大一部分已经在我们启东生活了几十年。”
李卫国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按规定我们只能给他们办理暂住证,要动员他们尽快回户籍所在地办理船民户口簿和船民证。”
韩渝接过文件,沉吟道:“人家离家几十年,有的是在我们启东出生长大的,老家估计都没什么人,村干部是谁都不一定认识,这个户口簿和船民证估计不好办。”
“是啊,有的老家还很远,比如山东的、河南的、安徽的,往返一趟要花不少路费。但这是上级规定,并且他们也不能总做黑户,所以要动员。”
李卫国不想让这孩子觉得所里的工作不重要,补充道:“办证的过程也是一个摸底的过程,江上有多乱你是知道的,那些黑户中到底有没有犯罪分子,我们可以通过办证筛查一遍。”
难怪包括所长、指导员在内只有三个人,原来管的是这些。
韩渝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外面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
紧接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民警开着辆三轮摩托车停在办公室门口。
他国字脸,身材魁梧,皮肤晒得黝黑,能清楚地看到他腰里别着手枪,只见他拔下车钥匙,快步走了进来,威风凛凛。
“老李,人呢,有没有接到?”
“接到了,这就是。”
李卫国站起来,指指韩渝。
徐三野是顶着烈日赶回来的,额头上都被晒得冒油,顾不上拿毛巾擦,紧盯着正忐忑的韩渝,一脸惊愕。
“小韩,这就是我们徐所。徐所,他姓韩,叫韩渝,今年十六,南通航运学校毕业的中专生。”
“徐所好。”
韩渝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
这是民警吗,这分明是个小屁孩!
徐三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楞了好一会儿才阴沉着脸说:“老李,先出来下。”
第4章我会修船
李卫国早有心理准备,让韩渝稍等,随即跟着徐三野走进所长办公室,解释起来龙去脉。
见徐三野的脸色很难看,他连忙道:“我也不想要,可局领导非让我接回来,说是政治任务。”
“他们让你把人带回来,你就把人带回来?”徐三野气呼呼地问。
李卫国无奈地说:“这几天物价暴涨,县城都乱套了,局领导全在火头上,不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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