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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停了一排‘兔子头’(一种以柴油机为动力的机动三轮)的地方。”
李卫国追问道:“记不记得黄牛长什么样,大概多大年纪?”
瓦工不假思索地说:“早上的事,我怎么可能忘。他个子不高,长脸,抽烟,一口大黄牙。早上凉,他穿了一件藏青外套,说的是沙地话。”
李卫国记录下重点,抬头问:“再见着他能不能认出来。”
“能!”
“好,你看看相册,他在不在这些人里面。”
几个小时前的事,瓦工记得清清楚楚。
翻开相册看了看,很快就指认出一个票贩子,并保证绝不会认错,说化成灰都认得。
李卫国问清楚他跟嫌疑人购买黑市票的经过,让他在笔录上签字摁手印。
让瓦工先回去,整理好笔录,请第二个旅客进来……
事实证明,之前的侦查工作很重要。
要不是事先掌握那些黄牛的情况,悄悄拍下了那些黄牛的照片,旅客们就算记得黄牛的样子也没用。
毕竟光靠描述很难认定是谁,并且他们又不太可能去帮着指认作证。
韩渝在门边看了一个多小时,见李卫国不断揉手腕,走过去俯身道:“李指,要不你问,我帮着你记。”
年纪不饶人,这才做了十来份笔录就吃不消了,而且有点晕船。
李卫国确实需要人帮忙,可现在做的笔录将来都要作为证据。他权衡了一番,拿起一叠刚才做好的笔录:
“小韩,做笔录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不能当事人说什么就记什么,要抓住重点!”
“哦。”
“你先看看我是怎么记录的,认真看,仔细看,看完在边上先学着记。”
“好的。”
“这些都是证据,别弄乱了。”
“我知道。”
李卫国继续询问,继续让旅客指认照片,继续做记录。
韩渝看完几份笔录,心里大概有了底,在边上试着记录了两份。
作为一个老预审,李卫国虽然办案经验丰富,但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强度工作,手腕酸的几乎握不住笔。干脆让外面的旅客稍等,拿起韩渝做的笔录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倍感意外。
格式没问题,字迹工整,记的内容条理清晰,基本都记在点子上。
他抬头笑道:“到底是中专生,学的就是快。记得不错,可以上岗了。来不及送你去培训,只能边干边学,边学边干。”
第17章大水冲了龙王庙
被黄牛搞得苦不堪言的旅客太多,花十五块钱买高价票坐这一班船的旅客还没询问完,这次在售票室买到了平价票但之前买过好几次“黑市票”的旅客又要举报。
普通职工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买一张船票就要花去十五,对人家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
旅客们的心情李卫国能够理解,可实在忙不过来,干脆让韩渝单独办案。
能有机会主持正义,韩渝刚开始极具成就感,但要询问的旅客和要做的笔录太多。
写着写着,手腕跟指导员一样吃不消,感觉这么下去握笔的手指都会磨出泡。
几乎每个旅客都会问多花的冤枉钱能不能要回来,指导员都不敢打保票,他只能反复解释会尽全力。
反正有联系方式,真要是能追回来,哪怕只追回一部分,到时候再联系他们……
跟打仗似的,一刻都不敢停。
一直忙到客轮靠港,仍有三十几个之前找黄牛买过高价票的旅客没做笔录,只能让人家先看照片指认,然后给人家留了个通信地址,让人家回去之后写个情况说明寄到所里。
乘警也累的够呛,把做好的笔录交给指导员,又要送旅客上岸,要跟码头的民警交接。
李卫国和老刘赶紧收拾证据材料,四百多份笔录,整整装了一旅行包。
再过三个半小时,要乘这艘客轮回白龙港。
但船长、政委、乘警和乘务员要下船休息,船上要打扫卫生,负责夜里航行的是另一套班子。
加之难得来一次上海,除了工作之外还有别的任务。
上海是最洋气的地方,在启东只要有同事来上海出差,都会请人家帮着捎点东西。
李卫国早拟好了一份清单,要借这个机会找地方修手表,快中秋节了要买点月饼。
上海的月饼不但比启东的月饼圆,也比启东的月饼好吃,买回去孙女一定会喜欢……
老刘的女儿要出嫁,几乎把这些年存的钱都带来了,要买的东西更多。
凤凰牌自行车,蝴蝶牌缝纫机,上海牌手表,这三大件只要能买到必须买。
的确良和灯芯绒等布料,大白兔奶糖、什锦水果糖,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办喜事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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