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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袖一路没停,小巷刚下过雨,她完全不惧自己脚下那双布鞋早就被打湿,一路避着人,抄小路上了山,钻到一座简陋大院后面去了,那大院门口还用红布条写了“满山戏院”几个大字,挂在门口。
推算时间,这大概是在满山戏院开始名声大噪的那年,距离现在也就是三四年前。
后院早就站了好几个姑娘,见清袖来了都是兴高采烈围上去:“就等你呢,我们还担心你被二妈困住出不来,今晚的花旦谁来唱呀?”
清袖不好意思笑笑,不自在般扯了扯袖口:“今天来了很多人?院里这么热闹。”
最先拉着她的那个女生眉飞色舞:“当然了,头儿说要是顺利,最近就能搭个新台子了!对了,你那位……也在台下坐着呢。”
大家的怀春心思都昭然若揭,清袖红了脸:“我先去找师哥化妆。”
看到这,宋子京又轻轻碰了碰秦砚肩膀:“几年前的事?松叔藏挺深啊。”
别说宋子京了,就连秦砚都觉得稀奇,他也是在松向南频繁出入戏院才知道这事的,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早就和清袖认识了。
那边清袖化完妆换上戏服,唱了两句开嗓就上了台,和三人刚才在戏院听到的不同,这时的清袖声音清脆婉转,与那凄凄惨惨的声音完全不同。
没多时就表演完下了台,估计她今天只有这一出戏,脱了戏服只穿了简单的里衣就跑出来,站在墙边张望。
不多时,从院里出来个挺拔身影,也是急匆匆四处寻找。
那是几年前的松向南,他本就年龄不大,去世时也才三十出头,这会儿更是青涩,带着独有的傲气。
见到清袖,松向南耍宝似地从身后掏出个纸包,兴冲冲递给她:“晚上还没吃饭吧?趁热吃。”
兴冲冲打开,里面居然是只烧鹅,香气四溢。清袖明明都开始吞口水了,却还是将纸包推回去:“这个太贵了,我不要。”
松向南笑笑拍了拍她的手:“不贵,还没听你专场一半的门票费高,你给我独唱两句就好。”
清袖被他逗笑:“胡说,我哪有那腕儿?”
两人挑了块儿没人的空地大快朵颐,松向南还给清袖讲他除魂期间的趣事,聊的十分快意。
许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真好,老辈子的爱情。”
宋子京不满,折扇敲他肩头:“什么老辈子?你都多大了,人家顶多三十。”
许裴转过脸来皮笑肉不笑:“今年十七,谢谢。”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就连秦砚都没忍住看过去:“十七?你还没成年?”
宋子京向来会搭腔,配合秦砚做出表情:“年少有为,佩服,怪不得我看你总像个小孩儿,原来你真是孩子。”
许裴撇撇嘴,不吭声了。
画面那边却突发意外,清袖的师哥似乎是在找她,见到她和松向南聊的开心,竟是直接过来将人拽走,狠狠瞪了松向南一眼。
宋子京折扇“唰”一下打开,眉眼弯弯若有所思。
彼时清袖被拽着走,也来了脾气:“干嘛啊?我和朋友聊天你也管?”
两人就在后院的化妆间,四下就只有他们,那师哥也情绪激动,双手抓住清袖的肩:“你不要和老板私下往来,他们玩的很花,很不干净的!”
清袖听他这么说来了火:“那是我朋友!你在揣测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单独收人家钱了?有我在的场你就提高人家费用?”
她这话算是精准踩到点上了,师哥已经从不满变成恼羞成怒:“你傻?人家愿意为了你多花钱,你自己不明白抓住机会!”
两个人争执不下,几乎是要吵起来,那师哥眼看说不过清袖,转手捞过桌上发簪发泄似地狠狠砸在地上,一个人跑到一旁泄气去了。
清袖一言不发,捡起发簪,坐在梳妆镜前拆掉头上发饰就离开了。
松向南就在院外一直等着她,见她含泪走出来,赶紧跟上去,笨拙地递纸巾安慰。
看到这秦砚几乎是要看不下去:“我小时候要是敢哭,他就敢把我一个人扔到阳台晒一个早上。”
宋子京折扇摇的飞起,几乎要笑出声:“得了吧,男孩儿糙点就糙点呗,你和人家清袖姐那能一样吗?”
又回到那个巷口,松向南把清袖送到这里就没再往前,走之前,他从衣兜里掏出来只布玩偶递给她,那玩偶精致可爱,身上还穿了件碎花裙。
清袖原本情绪不好,被他笨拙哄了一路已经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此刻他掏出这个玩偶,更是让清袖大吃一惊:“这个我在街边橱窗里见过,要好多钱呢!”
松向南不由分说,将玩偶塞进她手里,弯下腰平视着她:“不贵,你就值得这样好的。清袖,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除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我回来,我就……”
说到后面他脸红害羞,原本平视着清袖,到最后头都快低到地底了,所幸对方明白他想说什么,忍了一路的眼泪在此刻喷涌而出:“我等你。”
画面在此刻骤然停住,随后从边缘开始燃起大火,将整副画面点燃,一点点吞噬了定格在画面正中央的人,只剩下一片黑暗。
许裴抬头,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卡了?烟灭了?”
余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直到清袖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出现。
那声音不是欣喜,不是期待,而是绝望。
原本清脆的嗓音变得沙哑,似乎是经历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令她此刻歇斯底里地哀号。
她一直哭,边哭边说。
“阿南已经回不来了!我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师哥,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伤害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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