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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一声断喝,骤然撕裂了昏暗的村口和嘈杂的人声!只见村口通往深处的小道上,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她荆钗布裙,那张未施粉黛的脸庞,轮廓分明,那双锐利清澈的丹凤眼,此刻正闪烁着一丝怒意。
李斯恍惚间,竟觉得眼前这女子的眉眼气质,与他前世记忆中一位顶流女明星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股子不容侵犯的御姐范儿!只是眼前这位,更添了几分乡野的质朴与坚韧。
她竟是直接撞开挡在前面发愣的一个村民,挡在了李斯身前!
“阿武!你昏了头不成?!”阿滢胸口因急跑而剧烈起伏。
“还有,诸位乡亲!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手无寸铁,一副落难模样,你们就要活活打死他吗?!”
阿武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恶狠狠地瞪着阿滢吼道:
“阿滢!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给我让开!此人发短如贼寇,肤色诡异,言语不通,一看就不是好人!身上连个官府的‘符’、‘传’都没有,鬼鬼祟祟出现在我们村口,不是奸细就是逃犯!
《秦律》怎么说的?容留无籍之人,全村连坐!你想让我们下塬里阖村老小都跟着受牵连吗?!”
“连坐”二字,再次如同一盆冰水,让村民们躁动的心冷却下来,看向李斯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排斥。
“连坐?!”阿滢上前一步,清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急智,
“阿武哥,你只知律法严苛,却不知律法更如利刃,不辨是非便胡乱挥舞,伤人更容易伤己!”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阿武和众村民:
“是!无‘符’、‘传’者可疑!但律法也从未说过,见了可疑之人,不经查验便可当场格杀!他为何落魄至此?是遭了盗匪?是突发恶疾?还是……他根本就是哪个官宦子弟、或是他国使节的随从,遇难于此?!”
“你凭什么断定他是奸细而非遭难良人?!若他真是有些来头的人物,你这一棍下去,打死的不仅是他,更是我们下塬里全村的生路!
到时候官府追究‘擅杀良人’,甚至是‘杀害贵人’之罪,你阿武担待得起?还是我们全村陪你一起担待?!”
这番话如同一连串重锤,狠狠砸在每个村民的心坎上!是啊,秦法严苛,不仅罚“容留”,更罚“擅杀”!尤其是万一打死的是个有身份的人……那后果,比“连坐”更加可怕!
阿武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梗着脖子,却只能重复那句:
“可……可他没凭证!没凭证就该送官查验!谁敢留他?”气势已然弱了大半。
隐约听到“凭证”两个字,李斯猛地想起布袋里的东西!他摸索着掏出了两样东西!
一件是半片虎形的青铜符节!上面刻着的明显带有楚国风格的古奥铭文!
另一件,则是一卷被细麻绳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竹简!
李斯拼尽全力,将这两样东西高高举起,朝向阿武和所有村民!
他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但眼神中的急切、哀求,以及那一丝努力模仿出的、属于士人最后的尊严与坚持,却穿透了语言的障碍,狠狠撞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霎时间,整个村口死一般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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