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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圈里因为蔺南星不人道的做法,又开始骂声一片。
儿单于骂的尤其响,还是用大虞话骂的。
蔺南星做阉宦的这些年没少被人骂,但那也是他们大虞的百姓、大虞的贵人骂的。
他在大虞身份不论如何低贱,也比这些北鞑的鬣狗来得高贵。
蔺南星想也不想,便甩起辞醉,用刀鞘狠狠抵了下儿单于的脸颊,警告道:“儿单于,咱家不是没有杀过其它国家的太子。”
儿单于的腮帮立马高高地肿了起来,他吃痛地嘶吼一声,嘴边溢出一行鲜血,过了会儿,他吐出颗大牙,豺狼般的眼睛看向蔺南星,神色满是怨毒。
他用北鞑话含含糊糊地低语,又似诅咒道:“蒙绕助……他……”他沾满鲜血的嘴唇动了几下,“不会放过你的。”
儿单于的话语声很轻,但蔺南星耳力过人,将曾经敌手的名讳给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笑一声,蹲下高大的身子,俯视已被五花大绑,像个蠕动的蛆虫一般在地上挣扎的儿单于。
他用北鞑话回道:“你既然知道南夷曾经的那个太子是什么下场,就安分点,别试图挑战虞人对你们能有多少耐心。”
儿单于的神色更是羞愤,仿若淬毒,他喷出一口含血的唾沫,试图用如今唯一可行的方式羞辱悍若金刚的敌人。
蔺南星一脚踢翻儿单于,让看守的兵士把这人的嘴也堵上,彻底不在管这手下败将是死是活了。
俘虏活着带回去,是可以交换物资的人质,死了砍头带回去,便是可以换去战功的凭据,不论这些人是死是活,蔺南星都不会太亏。
又过一日,漠北的气候越发寒凉,温度竟已直逼雁城的初冬。
好些兵士们哪怕身穿棉甲都被冻得瑟瑟发抖,蔺南星便把从贵族们这里收缴到的衣服皮毛全部下发,不过数量供给整整万人多的军队,还是稍显不足。
缺的那部分冬衣,蔺南星便只能下令,让龙城的百姓们“自发”提供了。
耿统在这日的清晨也收编好了他分散在三地的兵力,带着足足六千人手,与数百个鞑子俘虏来到龙城与蔺南星会师。
耿统是个闲不住的,刚到龙城就跟着蔺南星漫山遍野地跑,每到一处就要对那里地毯式搜索一遍,不放过半点错漏地形的可能。
等到下午烈阳高照,日头晒人的时候,几人便收兵回城,在龙城皇宫的高台上处理公务。
也正是此时,远处沙尘滚滚,似有万马奔腾,千里望中北鞑的军旗在炎阳下翻飞扭曲。
瞭望兵立即登上高台,禀报道:“蔺公!鞑子大军来了,还有二十里便能抵达城下!”
蔺南星和耿统在高台上已注意到了南方不自然的烟尘,此刻他们向下扫视这片荒漠中的绿洲——
木栅栏已围满城周,本用来围困俘虏的武刚车也整齐地列阵在南方。
兵士们或是站岗巡逻,或是休息磨刀,各个精神抖擞,马匹也都补全战甲,更换蹄铁。
虞军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蔺南星拿起插在象骨眼眶中的辞醉,扬声道:“吹角,全军集合!”
“——迎战!”
决战
转眼十日过去。
巴图尔的大军扎营在王庭几里之外,与龙城的虞军打起了游击。
蔺南星的队伍若是进攻,他们便卷起铺盖逃跑,若是蔺南星的队伍退守不出,他们便寻机滋事,攻城骚扰。
蔺南星这头也并未采取过于强势的进攻。
巴图尔的大军共有两万多人,蔺南星这头的人数相对少些,只有两万不到,硬碰硬显然不是个好打法。
且方圆十几外的地界,蔺南星尚未摸清,因此每场战争开始后,只要巴图尔跑出他熟悉的范围之外,不论那场虞军打得如何势如破竹,蔺南星也绝不会追击出去。
毕竟这战争里,该着急的是缺少辎重和粮草的巴图尔,而非坐拥龙城吃穿不缺的虞军。
蔺南星早在内廷沉浮的那六年里被磨透了耐心,因此他哪怕心里再想建功立业,尽快拿下巴图尔,为自己和家人们挣个鼎鼎好的前程来,也能按耐住性子,不像那已尸首分离的白巡一样贪功冒进。
他宁愿徐徐图之,等待合适的契机再出战,或是干脆等到岳秋许诺的援军抵达龙城后,再率大军拿下巴图尔、押送俘虏们回到大虞。
故而这几日里,耿统已经被巴图尔烦得吱哇乱叫,恨不得不管不顾地千里追杀出去,蔺南星依旧不疾不徐,只你来我往地和巴图尔玩猫捉老鼠的把戏,不让敌军得到充分的休息。
十日下来,蔺南星手下的虞军折损连百人都不到,倒是巴图尔那头许是为了诱敌,兵力折损的有些厉害,粗略估计已死了两三千人。
不过蔺南星再如何得不着急,若有应天顺时的可乘之机,他也不会轻易地放过。
——昨日夜里,龙城开始下起雪来。
一夜过去,风雪越来越大,好似空中有一只巨大的手掌正在挦绵扯絮,纷飞的冰花让视野变得极其朦胧。
远方的北鞑大军也被隐没在了天地一片鱼白之中,只能勉强瞧见最前方的些许旗帜与营帐。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却只是暴雪的前兆。
叶回估算过,今日不到正午,必有一场暴雪将要降临。
远处巴图尔的军队与龙城内的虞军在这场大雪的笼罩下都显得格外宁静。
两方的营地寂寂无声,就连每日你来我往的试探都无人发起。
蔺南星心知肚明,巴图尔必然要借着那场暴雪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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