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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打开殿门,“吱呀”一声,把殿外值班的多骞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万岁爷,您有事唤奴婢一声就好。”
景裕把手里的一堆票拟塞了过去,道:“让人送去司礼监。”
多骞立马接过那堆小纸,好好放在衣襟里,又觑着景裕的神色和衣装,试探着问道:“万岁爷可是不再睡了?奴婢替您束发?”
景裕这才想起来他起床之后,还未梳发,但下午他若不离开寝殿,披着头发也无伤大雅。
他问道:“秦屹知人呢?”
多骞道:“奴婢这就去找秦公公来!”他见景裕一对眼睛冷冷地盯着他瞧,立马打了个激灵,再不敢含含糊糊,道,“秦公公他觉得有些不适,方才去了……”
景裕收回目光,道:“罢了,不必说了,你去叫王太医给他瞧瞧,谷道和耳朵都仔细些治,别落下伤。”
多骞道:“是。”脖子却是一缩。
他前面就瞧着秦屹知离开太极宫时脸色和举止不太自然,还以为秦公公是又和圣上起龃龉了,没想到是秦屹知侍寝了圣上!
天大的秘辛!而且圣上似乎还像是不打算遮掩了……
也不知对秦公来说,是福是祸。
多骞心里想法虽多,脸上依然不动声色,静待景裕的其他吩咐。
景裕又道:“拿些酒来,朕睡得凉了,想喝些酒热热身子。”
多骞道:“是。”
景裕便又走回了殿内,宫人的手脚素来麻利,不过一会儿,几坛景裕最爱的果酒便被搬到了桌上。
景裕喝了两口,觉得甜滋滋的不够味,让人换了烈酒。
宫人们又是一通忙活,重新搬了几坛酒来,这回的酒很是爽辣,一口饮下,景裕的五脏六腑都似乎烧了起来,脸上也晕了酡红。
他的心口也像是被酒液填满了一些,暖融融的,像是还贴着秦屹知的时候一样。
他屏退左右,独自小酌,热酒温在壶中,没几下便喝完了,他懒得再温,提起酒坛便大口痛饮起来。
酒入愁肠,带来极为霸道的痛感,痛感之后便是飘飘欲仙的煨烫。
他一坛又一坛地喝,心里好像就变得畅快了起来,让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诡异的狂笑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万分刺耳难听,景裕笑着走回龙床上,一整个把自己窝了进去,脸庞贴着零落地血迹,似乎还能感知到两相依偎时残存一丝热度。
他笑了好一会,终于安静了些,醉红着一张脸,喃喃道:“娘亲……这里好冷啊……纯昭宫太冷了,龙椅也好冷……”他轻轻地道,“您把我带走吧,娘亲……您为什么要留三郎一个人……都留三郎一个人……”
“三郎好想你……”景裕望着高高房梁,雕梁画栋在他眼里色彩尽褪,像是成了灰烬般苍茫的白色。
他醉眼朦胧,迷茫地道:“可母妃,您到底长什么样呢……孩儿记不清了……”他轻轻地问道,“你真的……存在吗?”
他隐约觉得像有什么拂过他的脸庞,凉凉的又暖暖的,他抬眼望去,一个缥缈的倩影站在他的不远处,背对着他。
是娘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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