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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救援车赶来的时间里我的工作变成了在起雾的车窗上面画雪人,陆知昀侧着身子看我,时不时指点一下我的简笔画顺带发表意见,比如我不能给雪人点了两个眼睛就不管嘴巴,笑脸的幅度都恨不得亲自操刀。
就这样似乎没过多久时间,后视镜里出现了黄色救援车的踪迹。
我立即抬手囫囵地擦拭掉车窗上的雾气,雪人融化在了我的手里面,化作一整个手心还带着黏腻的潮气。
陆知昀先我一步地开了车门,冷风吹过来我的手心变得更冷,我真想躲在风吹不到的车里不下去,但秉承着那点责任心我还是心一横下了车。
和当地救援队直接沟通的工作显而易见将由陆知昀接管,我旁听的同时见缝插针地对着冻僵的手心哈气,企图让它回温一些。
从稍显别扭的英语口音以及飞快的语速当中,我努力截取了一些关键信息,车子抛锚在冰天雪地的原因大抵就是电池亏电这么简单,而电池大概率是昨晚我们在检查车况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车顶灯,才让电池缓慢地把电都放光了。
救援队员将开来的那辆车熄火,拿了低温搭电线连接上我和陆知昀的车。
这一番操作我看不大明白,却也实在新奇,救援队员动一步,我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陆知昀拽着我站得靠边一些,他突然牵我的手,像摸到冰块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刚才一起在车里的,怎么就你的手变得这样冷。”
我听不出他的情绪,心里猜他其实早就注意到我在搓手,却幼稚到做出一副在嫌弃我手冷的样子。
我将手指插进陆知昀的指缝当中,同他紧紧地扣在一起,故意和他唱反调:“我们南方人,冬天没这样冷过,这一时半会哪能习惯。”
“就算是北方人,冬天和挪威比也差远了。”陆知昀注视着我,他也在同我较劲,“那爱丁堡你呆得习惯吗,苏格兰的冬天倒是和北京的差不多。”
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能意识到他突然讲这个定是话里有话的,然而我选择了佯装听不懂,三言两语就应付了过去:“我又没在北京过过冬天。”
眼见着陆知昀深吸一口气,他似乎酝酿了很多话,想要对着我倾泻而出,可正好救援队员的工作快要完成,我甩了两下手,想要松开陆知昀。
可这时他的力气明显比我更大,别无他法,我只能就这样牵着他走过去。
好在北欧开放并不是谣言,那救援队员甚至都没有分给我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一个眼神,就开始向我们提及救援账单的事情。
我脑海中还是习惯飞速地将数额换成人民币,心里忍不住暗道,怪不得救援来得这么快。
陆知昀和我对视一眼,他就爽快地递了卡过去,又极小声地对我说:“你别忘了,我们的车是租的,有保险。”
我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和缓了下来,送走了救援队之后就催促着陆知昀继续上路。
经过这段插曲,接下来往卑尔根的路在对比之下显得格外顺利。
日落之前我们到了陆知昀定好的住处,和昨晚的不同,在卑尔根我们住在港口旁的一座红顶小房子里。
水天在我的眼前交汇,远处的山上还留有未化的雪,像是在山上撒了一层糖霜。金色的夕阳倒映在水面,中间悬挂着一轮橙红色的太阳。
放完行李的功夫,我站在窗户前端详半晌,得出的结论是这落日实在是像咸鸭蛋黄挂在了空中。
想吃咸蛋黄了。
显然,在北欧突然想吃咸蛋黄可以算是无理取闹了。不过卑尔根有出名的鱼市,陆知昀告诉我,这间民宿可以自己做饭,去鱼市可以买些食材回来来解决今天的晚饭。
但我一直不见陆知昀的踪影,从卧室找到卫生间又找到我们刚进来时放行李的地方,我才发现陆知昀正蹲在两个箱子面前翻箱倒柜。
我问他找什么,他抿着嘴什么也不说,只是把手伸到我的面前,好像在和我说:心疼我了吗,没有?那还不快点来心疼我。
眯着眼睛找了找,我才发现陆知昀的手背上破了浅浅一道口子,看起来似乎是流过血的样子,只不过的确伤得不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到的而已。
“找创口贴?”我心说我再不发现马上就愈合了,可还是跟着蹲下来在行李箱里翻着了一番后示意陆知昀伸手,让我来处理,“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我中间忍不住犹豫了一下,也是,除了陆知昀没有人会把这一道口子当作受伤来看待。
但这套关心明显陆知昀十分受用,在我低头给他贴创口贴的时候他也跟着低头,几乎同我是额头抵着额头,他说:“最后关引擎盖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
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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