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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二位,在下从市井工坊玉雕师手里收来这一对东西的时候,他们说这鸟就是成对而飞,取夫妻琴瑟和鸣的好意头。倒不知二位口中的‘青鸾’,又是何等仙物?”
“原来如此,”罗雪溪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跟叶阳疏解释,“恐怕是玉雕师磋磨的时候绘制图纸,有了些自己的灵感和设计,瞧着像是青鸾,却是一对比翼鸟呢。”
叶阳疏笑着看她:“怎么样?要买吗?”
罗雪溪有些脸红耳热,犹豫着将那一对玉佩放回摊子上,嘟嘟囔囔道:“……还没成呢,若是买了,倒像是……”
货郎眼力好,看出他两个之间郎情妾意,赶快对着叶阳疏卖力推销:“郎君一表人才,娘子也是花容月貌!二位神仙眷侣、天作之合!若是买了这一对玉佩,岂不更是喜上加喜,举案齐眉!”
为了卖货,他真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能夸人的成语都用出来了……
罗雪溪被他说得更加羞窘,举步欲逃。
却没想到,叶阳疏倒从怀中掏出荷包,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他,拿走了那一对玉佩:“承郎君吉言,在下买了。”
那块碎银子的价格远超这一对玉佩,惹得货郎连连作揖、笑得开怀。
罗雪溪和他慢慢向上走,看着他将那对玉佩收入怀中:“现下诸事未定,你买这对做什么?”
下一瞬,叶阳疏口中的话,让她因着父亲对妻妾态度而颇为杂乱的思绪为之一散:“等我授官以后向你家提亲时,把这一对玉佩放在聘礼中做个证明。”
罗雪溪重新露出笑容,帮他将斗篷拢好:“……蠢物,不过是一双杂色玉佩罢了。”
叶阳疏倒是注意到她的神色,主动俯下身来去看她的双眼:“眼圈怎么突然就红了?”
“……我无事,天气太冷了而已,”罗雪溪抬手擦了擦眼角,摇摇头,主动去拽他的衣角,随便找了一个小摊,“瞧,那边有解签的!且去看看!”
叶阳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但眼下不是解释的时机,只好暂且压下心意不表,由着她拉着自己到处转。
两人在解签摊子上花了几个铜板各自抽了一签,那签上写的也并非什么高深谶语,都是些浅显易懂的祝福,一看便知何意,只是新年伊始、寓意吉祥而已。
“我看看你的,”罗雪溪踮脚歪头,去瞧叶阳疏手里的木签,叶阳疏任由她扒着自己的手,“文昌大吉,金榜登科!你今年不是刚中了举人?等三年以后下次会试,一定能飞黄腾达,这是难得的好意头。”
叶阳疏闻言一笑,他对自己的能力认知还是很清晰的,这签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你的呢?”
“我的可有趣了,”罗雪溪将签递给他看,“你瞧,我原以为又会是什么琴瑟和鸣之类的场面话,谁承想不是。倒像是冥冥之中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那木签上刻着——九州天地,逍遥自在。
“……难得,”叶阳疏也觉得有些意外,“凡俗求签者,大多心有所欲,这签竟然‘逍遥自在’,可见制签者心怀非在小处。”
“若是我真能如它所言,自由自在,那就好了。”
“一定会的。”
等到天色即将黯淡,叶阳疏又给罗雪溪买了一盏玉兔纸灯点起来照明。
“先前官府告示,说是子时初刻京城内会有烟花盛放,市集到此处就要逛完了,反正今夜无宵禁,我们就去山顶等着看烟花吧,”罗雪溪抬手指了指更高处的山路尽头,“我记得山上有道观,前几天远远看着还有善信香火呢。”
他们迈步去往山顶,与观中道童说明来意之后,先到各殿拜访,随后挑了一处有石桌石凳、视野开阔的偏院相对而坐,一炷香时间过后,道童前来奉茶,言明自家师傅云游在外,若是有事可以随时找自己。
二人从容谢过,让跟上来的几名从人在市集采买的东西里选了些新鲜素净的瓜果点心,赠送给道童供在殿内。
“我与罗小姐看完烟花便下山去,”叶阳疏吩咐身边小厮,“汝等可先去套车,在山门外等候,回府之后自去领赏赐。”
罗雪溪从他的话里似乎品出了什么,也低声让自己身后的侍婢到偏院拱门之外等候。
现下宇宙静谧,繁星满天。
两人于高山之上并肩而坐,共看山下万家灯火,一夜鱼龙舞。
手边是道童刚刚泡好的热茶,罗雪溪拢了拢狐皮斗篷,端起茶盏来默默喝了两口取暖。
“白日里在山道上,我买下这对玉佩,也不过是图一个好意头,”叶阳疏将那对比翼鸟杂色青玉佩从怀中取出,放在石桌上,“等到真正下聘礼的时候,我亲自去库房挑好玉料,让工匠用羊脂白玉雕一双比翼鸟来送你。”
“身外之物,青玉还是白玉,都无妨的,”罗雪溪转头看他,慢慢解释道,“我当时……却是想到了我父亲和母亲。”
叶阳疏闻言一怔,静静听她说下去。
“当初我母亲在闺中时,也是名门之后、娇生惯养,我父亲家里求亲时,外祖家犹豫了很久都没决定,最后是我父亲亲自去外祖面前起誓不负我母亲,最终才结下两姓之好,”罗雪溪放下手中茶盏,呵气如兰,“结果,成婚以后外祖家出了事,我父亲也总是离家在外求官,虽说他本人并未曾苛待母亲,但终究还是放她在祖宅与旁支同居了那么久。近几年方才团聚,母亲身体又衰弱下去,不能有其他子息,只得……只得主动请求为父亲纳妾,方才能延续罗氏长房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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