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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勉闻言,脸色一僵,目光微沉,心中苦笑:这地方官竟然都是这种模样。
待李长曳和陶勉赶至眉山之时,月亮早已高悬半空,银白的光芒洒在蜿蜒的小路上,映得四周一片清冷。
张大厨的宅子位于大路边的第二家,低矮的土砖墙,屋顶的瓦片有些破损,几处屋檐甚至露出了大梁。院门半掩,门框上的红漆已经剥落得斑驳,透着一股岁月留下的疲惫感。
赵霆和阿月早已等在门口,借着月光,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赵霆抱着胳膊,阿月踢着脚边的石子,抬头看到他们,忍不住抱怨道:“头,你们怎么这么久?都等到脚底板发凉了!”
李长曳轻叹了一声,淡淡地道:“抱歉,有点事耽搁了。”
陶勉目光扫过张大厨家院内,眉头微蹙。院中堆着杂乱的柴火,角落里散落着几件破旧的农具。门口的石阶上布满尘土,显然很久没有打扫过,整个宅子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
几人跨过门槛,走进院内,屋内透出微弱的烛光。张大厨正坐在堂屋内,脸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像是好几天没有合眼。他见到他们进来,连忙站起身,声音沙哑:“陶大人,李班头,麻烦你们了。”
张大厨的儿子张田,整日游手好闲,染上了吃喝嫖赌的恶习。年迈的张大厨竟成了家中唯一的顶梁柱,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在县衙中辛苦劳作。
赵霆无奈地说道:“大人,李班头,我们几乎把屋里屋外都翻遍了,没发现什么异常的线索。”
阿月接着补充道:“我们还走访了周围的人家,也没人看到张田最近去了哪里,仿佛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样。”
李长曳眉头微皱,目光沉静地扫过屋内,声音低而坚定:“张田平日里有没有提过什么特别的事,或者与什么人来往密切?”
张大厨叹了口气,声音颤抖:“这孩子……整天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前些日子他说要去赚大钱,可我问他要去哪里,他死活不肯说。”
李长曳眸光微闪,若有所思地准备再问下去。
突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寒风卷进屋内,带来一丝冷意。
阿月惊喜地喊道:“紫君姐姐,你回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一名女子缓缓走入屋中。她一袭降紫色罗裙,乌发盘起,但那双红肿的眼眶透出一抹憔悴。她步履轻盈,神情落落大方,与这破旧的小屋格格不入,仿佛错入了别人的画中。
她轻轻朝众人点头,随即低下头不再言语。
张大厨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透着几分苦涩:“唉,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的未婚妻,边紫君。”
李长曳与陶勉对视,心中皆是错愕与困惑。如此女子,竟与这张田有婚约?
洛州失踪案(二)情深暗涌月如钩,心……
李长曳并非看不起张田,只是张家家徒四壁,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张田又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混小子,不学无术,时常与街头的泼皮厮混。这种人,究竟有什么能吸引得了边紫君这样的美人?她实在想不通。
她的目光落在边紫君头上的银钗上,那银钗雕工精致,银光温润,一看便是出自良匠之手。这等饰品,莫说张田,就连自己都不一定舍得买。更何况,边紫君衣裙上的绣工也非寻常布料,这种种细节,实在与张田的生活相去甚远。
李长曳与陶勉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闪过一丝疑虑。
她开口道:“紫君姑娘,我们是凤州县衙的捕快,来帮忙查找张田的下落。冒昧问一句,你是如何认识张田的?”
边紫君缩在张大厨身后,纤细的手指紧攥着衣角。她抬起头,眼中氤氲着水光,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颤抖:“众位恩公可能不知,一年前我赶夜路经过眉山时,正好不小心撞见了阴兵过阵。”
说道此处,她垂下眼睑,声音轻颤:“我当时吓得瘫坐在田埂上,动弹不得。幸好田郎及时出现,救了我,我便……”
她声音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
在场几人皆已了然。
李长曳接着问道:“那张田失踪前,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边紫君抬起头,眼圈红肿,泪光盈盈,显得楚楚可怜:“田郎什么都没说,只是……”她似有犹豫,似乎不愿多言。
李长曳追问道:“只是什么?”
边紫君咬了咬唇,迟疑道:“他前几日说要给我买一支簪子,说眉山里有许多珍贵草药,采了卖钱就能买到。”
她的目光转向陶勉,眸中浮现一丝慌乱和无助,声音颤抖道:“我担心他是进了眉山,被阴兵……”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吹打着那扇破旧不堪的窗户,木框摇摇欲坠,屋内的烛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墙上扭曲跳动。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呐喊声,夹杂着士兵操练的低沉号令,正应了那阴兵过阵的传说。
屋内众人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空气中似乎凝结着一层寒意。
李长曳心头一沉,暗自冷笑:好一出志怪大戏!失踪、美人、鬼神传说,各类要素齐全了。要是平日里放在戏楼里演,郑秋那小子恐怕能把全部月俸都砸进去打赏。
看来今夜,是回不去了。有人分明在设局,引他们入瓮。
她本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张大厨平常关照她颇多,阿月也是天天在厨房里偷吃了不知多少。想到这些,她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李长曳最大的优点,恐怕也是她的致命弱点——心软,念旧情。今日此情此景,眉山之行,怕是不得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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