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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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转岗申请书的失踪(第1页)

冰冷的汗珠从林野紧攥的指缝里渗出来,浸湿了那张薄薄的《转岗申请书》。眼前劳人科那扇斑驳的绿漆门,像是一道横亘在他和陈大奎阴影之间的、唯一可能撬开的缝隙。探伤车间缺人,这是厂里人尽皆知的公开秘密,也是他逃离那个地方、逃离陈大奎那双阴鸷眼睛的唯一机会。他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喉咙里干涩得发痛,混杂着机油和铁锈味道的空气灌入肺腑,却没能带来多少力量。他猛地抬手,推开了那扇沉甸甸的门。

门轴发出一声干涩刺耳的“吱呀”,仿佛在抗拒着任何改变。门内的景象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由旧纸张、廉价烟丝和人体汗味混合而成的滞闷气息。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蒙尘的日光灯管在头顶有气无力地嗡鸣,勉强照亮几排高耸至天花板的铁皮文件柜,柜门半开,里面塞满了颜色发黄、边缘卷曲的纸页,像一堆堆无人问津的垃圾山。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颗粒,在仅有的光线里漫无目的地飞舞。

唯一的活物是坐在靠里那张旧木桌后面的小李。他整个身体陷在一张吱嘎作响的旧藤椅里,双腿毫无形象地翘在桌沿上,沾满油污的工鞋底几乎要碰到桌面上散乱的文件。一部手机被他横握着,屏幕的光映亮了他那张年轻却带着几分油滑的脸,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嘴角偶尔神经质地抽动一下,显然正沉浸在某个激烈的手游对局里。林野的闯入,甚至没让他抬一下眼皮。

“主任批转岗申请的?”林野的声音在空旷而污浊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

“嗯。”小李鼻腔里哼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眼睛依旧黏在屏幕上,手指点得更快了,“放桌上。”他空闲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桌角一小块勉强没有被杂物覆盖的区域,那里也落了一层薄灰。

林野的心沉了一下。他迟疑地迈步,绕过地上散落的几本厚厚的登记簿,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张堆满杂物的桌子。桌上像个微缩的垃圾场:吃剩的泡面桶汤水已经凝固发黑,揉成团的废纸、几枚生锈的回形针、一盒敞着口的印泥、几支没盖帽的笔……他屏住呼吸,竭力避开那些可疑的污迹,将自己的《转岗申请书》轻轻放在那片指示的空位上。纸张洁白挺括,在这个杂乱肮脏的环境里显得异常脆弱和格格不入。

小李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片刻,但也仅仅是瞥了一眼。他像是处理一件完全无关紧要的垃圾,伸出两根手指,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极其随意地捏住申请书的一角,手腕一抖,那份承载着林野全部希望的纸张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划过一个短促的弧线,无声无息地淹没在桌角那堆摇摇欲坠、落满灰尘的旧文件山的最底层。

“行了,等主任回来签字。”小李的视线早已回到了激烈的战局上,声音里透着被打扰的不耐烦,“等着吧,签好了通知你。”

林野张了张嘴,那句“大概要等多久”卡在喉咙里,终究没能吐出来。他看着那张薄纸瞬间被肮脏的文件堆吞噬,一种强烈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脏。他盯着那堆文件,仿佛想用目光将它烧穿一个洞,找回自己那份孤零零的申请。但小李那副拒人千里的姿态,还有这间办公室里弥漫的、令人窒息的腐朽气息,像冰冷的淤泥,一点点将他钉在原地。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最终,所有的不甘和疑虑都化作了无声的沉默。他转过身,脚步沉重地退了出去,那扇绿漆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微弱的光线,也仿佛隔绝了他刚刚投入其中的渺茫希望。门轴再次发出那声干涩的呻吟,像是为他的离开奏响的、嘲弄的尾音。

三天,如同在滚烫的砂砾上赤脚跋涉,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焦灼的痛楚。林野几乎掐着表熬过了这漫长的七十二小时。他一遍遍回忆自己放下申请书时的细节,小李那漫不经心的一瞥,那随手的一抛……不祥的预感如同车间里永远散不尽的金属粉尘,无声无息地侵入他的骨髓。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第四天清晨,厂区广播里播放着千篇一律的进行曲,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林野几乎是踩着广播的尾音,再次站在了劳人科那扇熟悉的绿漆门前。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的景象和三天前并无二致,依旧是那堆积如山的文件,那股混合着霉味和汗酸的气味。小李依旧坐在那张藤椅里,但姿态变了。他没有再玩手机,而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脸上挂着一副混合了公式化的平静和一丝难以捉摸的冷淡表情,目光直直地投过来,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李师傅,”林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来问问我的转岗申请,主任签好了吗?”

小李的目光在林野脸上停顿了两秒,那眼神像在审视一件物品。然后,他眉毛极其轻微地向上挑了一下,脸上公式化的平静裂开一条缝隙,露出底下纯粹的漠然和事不关己。“转岗申请?”他慢悠悠地反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哪个转岗申请?没印象啊。”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就是三天前,我亲手交给你的那份!探伤车间转到技术科的!”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

;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

“哦?”小李拖长了调子,身体向后靠回吱嘎作响的藤椅里,脸上那点冷淡彻底转化为一种居高临下的困惑,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辜,“三天前?我怎么不记得?每天送来的条子、报告堆成山。”他用手指随意地敲了敲桌角那堆摇摇欲坠的文件,“喏,都在这儿呢。你自己找找看?反正我是没见着。”

他摊开双手,肩膀耸了耸,一副“爱莫能助”的无奈姿态。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林野的脚底窜上头顶,眼前昏暗的办公室猛地旋转了一下,文件柜、堆积的纸张、小李那张故作无辜的脸……一切都扭曲模糊起来。眩晕如同实质的浪潮,狠狠撞击着他的太阳穴,耳朵里嗡嗡作响,盖过了日光灯管烦人的嗡鸣。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一个冰冷的铁皮文件柜,粗糙冰凉的触感透过手掌传来,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体。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张纸的消失,不是意外。陈大奎那张阴沉的脸、那双带着嘲弄和掌控的眼睛,隔着虚空,无声地压了下来。他又赢了。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面,只是劳人科里一个轻飘飘的“不记得”,就轻易碾碎了他费尽心思才抓住的一线生机。

林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劳人科的。沉重的脚步拖沓在空旷的走廊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又像是灌满了冰冷的铅。那扇绿漆门在他身后关闭的声响,遥远得如同隔世。车间方向传来的巨大金属撞击声,一下,又一下,沉闷地敲打在他的耳膜上,也敲打在他空荡荡的胸腔里。那声音不再仅仅是噪音,更像是某种宣告,宣告他依旧被牢牢锁在那个由陈大奎掌控的、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气味的地狱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漫过口鼻。他倚在冰冷的、布满浮灰的走廊墙壁上,粗重地喘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惨白的月牙痕。

宿舍里充斥着一种混合了廉价烟草、隔夜汗味和泡面调料包的浑浊气息。窗外是浓稠的、化不开的工业区夜色,只有远处厂区高炉模糊的轮廓和几点鬼火般的指示灯,顽强地刺破这片粘稠的黑暗。

惨白的电脑屏幕光映在林野脸上,像涂了一层冰冷的釉。他僵直地坐着,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尖冰凉。重新填写那份《转岗申请书》,每一个字敲下去,都像用钝刀子割自己的肉。表格依旧是那份表格,要求依旧是那些要求,可意义呢?劳人科那张油腻腻的桌子,那堆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文件山,小李那张故作无辜的脸……这些画面在脑海里疯狂闪回,像无声的嘲笑。他紧抿着嘴唇,唇线绷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下颌骨的轮廓在屏幕冷光下显得异常坚硬。一种冰冷的愤怒和无力的屈辱感在胸腔里无声地膨胀、挤压,几乎要撑破他的肋骨。

“啪嗒。”

一声轻响,接着是劣质打火机轮摩擦火石的声音。一股更加浓烈呛人的劣质烟草味混着夜班后特有的、仿佛渗入骨髓的机油和金属粉尘的气息,猛地冲散了原有的浑浊空气。赵叔佝偻着背,无声无息地凑了过来,布满老茧和深深裂口的手指夹着一支燃着的廉价香烟。他布满皱纹的脸在屏幕光的边缘半明半暗,眼袋浮肿,浑浊的眼睛里沉淀着太多林野此刻还无法完全读懂的东西——那是长年累月被生活碾压、被规则磨损后留下的疲惫、麻木,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

“又写那玩意儿呢?”赵叔的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铁锈,他朝着林野屏幕上那份崭新的电子表格努了努嘴,烟头的红点在昏暗中一明一灭。

林野没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含糊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嗯”。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在屏幕上“申请理由”那一栏,光标在空白的方框里无声地闪烁着,像在嘲弄他的徒劳。

赵叔沉默地吸了一大口烟,辛辣的烟雾在他枯瘦的胸腔里翻滚一圈,再缓缓地从鼻孔里喷出来,在屏幕冷光中凝成两股惨淡的白气。他盯着那两股消散的烟雾,眼神有些飘忽,仿佛穿透了眼前冰冷的屏幕和简陋的宿舍墙壁,回到了某个同样令人窒息的过去。

“前年,”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往事尘封又被强行掀开的滞涩感,“技术科新分来个大学生,名牌大学的。小伙子,有想法,肯钻,一看就是搞技术的料子。”

林野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了。他依旧没有转头,但紧绷的后背线条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丝,耳朵却下意识地竖了起来,捕捉着赵叔嘶哑话语里的每一个音节。

赵叔又吸了口烟,烟灰簌簌地掉落在油腻的水泥地上。“他待的岗位不对口,憋屈。跟你一样,也想着挪个窝,去技术科发光发热。”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落在林野僵硬的侧脸上,“申请书,写得比你这份厚实多了,还附了一大叠什么证书、设计图稿……鼓鼓囊囊一个档案袋,亲自交到当时的劳人科科长手里。”

宿舍里只剩下电脑风扇低沉的嗡鸣,以及赵叔吸烟时轻微的“咝咝”声。空气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然后呢?”林野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终于微微侧过头,屏幕的光在他半边脸上投下明暗分明的界限,

;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急切和一丝恐惧。

“然后?”赵叔咧开嘴,露出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浸透了世故的冰冷和悲凉,“然后就没信儿了呗。小伙子跑断了腿,劳人科的门槛都快让他踏平了。每次去问,不是说科长忙,就是材料还在走流程。他天真,还信。等啊等,眼巴巴等了小半年……”

赵叔的声音停了下来,似乎在回忆那个年轻人最后的模样。他弹了弹烟灰,灰白的烟灰像肮脏的雪片飘落。

“后来呢?”林野追问,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后来?”赵叔嗤笑一声,那笑声像砂纸刮过铁皮,“一纸调令下来了,不是去技术科,是去西北戈壁滩上的那个新开发的、鸟不拉屎的工区支援建设。美其名曰‘锻炼骨干’,支援边疆。调令下来第二天,人就给塞上火车送走了。再后来……听说没熬过那边风沙大、条件苦,加上心气儿彻底散了,不到一年,自己辞职了。走的时候,瘦得脱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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