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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打破了茶馆的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所震撼。
我们惊愕地对望一眼,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楼梯,心急如焚地想要一探究竟。当我们冲到楼梯口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瞠目结舌——刘万财正痛苦地捂着胸口,身体缓缓倒下,鲜血如泉涌般从他的指缝间渗出,将他那件原本素净的纺绸马褂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深红色。
我们的目光迅转向二楼的窗户,只见那扇窗户敞开着,仿佛是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吞噬了那个神秘的背影。然而,那个背对窗户的人影却如同鬼魅一般,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个莲子罐头孤零零地立在窗台上。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窗台,现罐头里竟然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刀柄上刻着一朵残月,那残月的形状与王阿水脚踝上的疤痕竟然一模一样!
林世昌冲上楼时,手里的望远镜掉在地上,镜片摔碎了。他看着刘万财的尸体,突然笑了起来,金牙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楚探长,您瞧,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他说话时,脚边的船锚吊坠滚了滚,露出背面另一句刻字:“柳月如赠”。
纪白突然拽住我的胳膊:“明哥,你看刘万财的手!”死者右手紧攥着什么东西,指缝里露出截蓝灰色的线头。我掰开他的手指,里面掉出半枚铜钱,钱眼里缠着根女人的头,丝上的暗红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跟码头木箱里的芝麻饼上的丝一模一样。
林世昌突然咳嗽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盒子,里面装着几颗黑褐色的莲子:“楚探长,尝尝?这是‘张记莲心’的招牌货,专治心口疼。”他把莲子递过来时,我看见他袖口内侧纹着个船锚图案,锚链上缠着朵残月。
江面上突然响起十二声钟响。望江楼的挂钟敲了十二下,每一声都像敲在心脏上。纪白突然指着林世昌的皮鞋:“鞋底有河泥!跟下午抛锚轿车轮胎上的泥一模一样!”
林世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猛地把银盒子砸向我们,转身就往楼下跑。我举枪追出去时,正看见他钻进那辆福特轿车,车轮碾过刘万财的血,在青石板路上留下道弯弯曲曲的痕迹,像条被斩断的船锚链。
轿车消失在雾里时,纪白突然喊了声:“明哥,看天上!”我抬头望去,只见火轮船的烟囱正往江面上喷着火星,火星落进雾里,照亮了半空中飘着的张纸——是刘万财口袋里的船票,目的地是上海,开船时间正是子时。
我们回到警局时,小孟举着封电报跑过来:“刚从济南来的,查了王阿水的底细——”他喘着气,电报在手里抖得像片叶子,“王阿水原名王德胜,十年前是水鬼帮的账房先生,因为私吞鸦片款被帮里沉了江,可档案里记着他早就死了!”
纪白猛地抓住电报:“十年前沉江……柳月如也是十年前死的!”他说话时,解剖刀从袖口里滑出来,掉在地上出清脆的响声。刀刃朝上,映着天花板上的灯泡,灯泡突然“滋啦”一声炸了,警局里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的勃朗宁手枪又震了一下。这次不是枪声,而是有人在轻轻叩门。我摸出火柴划亮,看见门缝里塞进来个油纸包,包上用胭脂写着行字:“想知道柳月如的下落,去汉口水塔下的莲池。”
火柴熄灭的瞬间,我听见纪白倒吸凉气的声音:“汉口水塔的莲池……十年前水鬼帮就是在那里沉的尸!”他的声音在黑暗里着抖,像水面上的波纹,“明哥,你闻闻这油纸包——”
我凑过去闻了闻,一股甜腥气混着胭脂味飘进鼻子,跟王阿水尸体上的气味一模一样。江风从窗缝里灌进来,把油纸包吹得翻开一角,里面露出颗黑褐色的莲子,莲子上刻着个女人的脸,眉眼间跟停尸房字条上的“柳月如”三个字出奇地像。
就在此刻,远处的火轮船突然毫无征兆地拉响了汽笛,那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刺破这弥漫的浓雾一般。汽笛声在汉口的夜空中回荡着,久久不散,宛如一声绝望的哀嚎,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我心里很清楚,我们已经深陷这趟浑水之中,难以自拔了。从王阿水的“死而复生”到刘万财的离奇暴毙,再到柳月如的神秘传说以及林世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所有的线索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十年前那桩被尘封的沉江旧案。
而汉口水塔下的那片莲池,似乎成为了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所在。然而,我却始终觉得那里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它并非是我们所期待的答案,反而可能是一个更深的陷阱,正等待着我们去揭开它那神秘的面纱。
纪白把莲子放进药瓶时,瓶口碰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血珠滴在莲子上,把那女人的脸染得通红。“明哥,”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你说,如果柳月如没死呢?”
江风呼啸着吹过,最后一点火星在风中摇曳,最终还是被无情地吹灭了。警局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回荡,还有远处火轮船渐行渐远的汽笛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落寞。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账本,那纸页上的船锚符号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跳动一般。那三个铁锚交叉着,就像三只沉入江底的手,正慢慢地从水下伸出来,想要抓住我们,把我们也拖进那片深不见底的迷雾里。
汉口水塔的钟声突然敲响了一下,清脆而悠扬,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十年前的这个时候,莲池边的夜风应该也是这样吹拂着吧,带着那股淡淡的水腥气,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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