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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的路上灯光微弱,温瑜循着微不可闻的水声走着,约莫走到一半,一户已经残破到院门都被推倒了一半的屋子出现。
沈砚有所察觉,疑惑着问道:“怎么感觉和上次来这里不一样?”
温瑜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沈砚,思绪却被那个家伙牵引着,过了至少三秒钟,温瑜才注意到沈砚身后暗暗地站着个人。
“出来!”温瑜护在沈砚身前厉声命令道。
对方似乎并不怕温瑜,缓缓地上前,才让温瑜看清。穿着青色长衫的少年出现,看上去不过十六岁上下,脸上稚嫩的神色还被他毫无掩饰地展露着,只有那双小小的丹凤眼流落出成人般冷漠的神色。
“果然是你啊,雀知!”沈砚朗声笑道。
温瑜松下一口气,才注意到少年的左边袖子似乎被血色染成了深色。
“发生了什么?你的手怎么了?”温瑜皱着眉,用有着几分狐疑的语气问道。
名叫雀知的少年低头呆呆地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淡淡地说道:“是我自己弄伤的……我没有做坏事……”随后低着头,语气渐渐有了哽咽之声:“都说了不会再做那种事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们?”
温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沈砚挠了挠头,“你刚刚叫太大声了,我们只是不小心听到的,听觉又不受我控制的!”又扯出个人畜无害天真可爱的笑容,“你胳膊没事吧?要不让温瑜给你看看?”
还没等雀知回答,温瑜就率先黑下脸朝着沈砚回了个冷漠的眼神。
“不必了,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到这里来了。”雀知也冷冷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朝着破旧的房子里走去。
沈砚一脸无解:“你们都怎么了?”
温瑜没回答,只是转过身,对着沈砚说道:“回家吧。”
“那他怎么办?”沈砚问道。
“没听到他说不要我们管吗!”温瑜想尽力压住自己心里那团无名之火,然而语气还是格外的突兀且生硬。
温瑜沉默地在前面走着,身后是呆立着的沈砚。
对于这样的小城来说,夜里十二点已经是毋庸置疑的深夜了,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偶尔有几辆车飞驰过去,响起空旷的回声。路灯上蒙着沉沉的黄黑色,那是那些扑火而死的虫子的尸体。
温瑜抬头看了一眼,缓缓停下了步子,才轻声叫到:“沈砚……”
后者显然在和刚刚温瑜的无名之火置气,并不打算理会温瑜,并且极为孩子气地撅起了嘴,将头扭向一侧。
“明明前人的尸体都摆在这里,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人选择飞蛾扑火呢?”温瑜没有理会沈砚的小脾气,沉着脸像是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沈砚看了一眼温瑜,不解地皱皱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笑道:“因为那是火光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砚抬着头看着那盏不是很亮,并且灯泡里积累了很多虫子尸体的路灯,暖色的光芒恰好洒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那是比天边的星星还要闪耀的时刻,甚至比星光还多了许多的温暖。
一分不差地都落在了温瑜眼里。
沈砚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是雀知的师父,那个叫做琴的家伙吗?”
这世上还生存着这样的一种生命,他们以人的记忆为食。大多数情况下,将死之人的记忆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的死亡不会再受记忆力的影响,也不会招惹诸如天师这类人物所要维护的秩序。他们也可以吸食依附在一些特定物件上的记忆,例如一些家传的古董,或是有特殊传奇的东西。
他们活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长生不老,却总是因为吞食太多其他人的记忆而混淆自己的记忆,甚至,温瑜见过太多根本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活了多久的叫做“魇”的生命。
雀知所要保护的人,也就是他的师父——那个叫做琴的家伙,就是来源于这样的生命。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琴是温瑜所见过的,唯一记得自己的事情的一只魇,然而这样长久的记忆就意味着同等长度的痛苦。
“一只魇竟然妄图找寻自己丢失的记忆。”沈砚不解道,“而且那些记忆那么沉重,忘记了不是正好的事情吗?”
温瑜思索着,“可能对于琴来说,只有那些痛苦的记忆是连接那个人唯一的方式了。毕竟……对于趋光的虫子来说,那样的火光消失了,一定很不好过吧……”温瑜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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