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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乐的见牙不见眼,手上接过新人茶,心里却暗暗啐了一口。
没脑子的蠢货,把你卖了还帮我数钱呢。
也好,那可是百两黄金,她死了就死了,有了这百两黄金打点华儿的官职,又能再升一级。
这样想着,常氏便从善如流的接过了茶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夜色沉凝,月落星移,天色乍亮之时,迎亲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周疏宁新租的小院儿门前。
年近五十的张鑫昌舔着一张肥腻的老脸,在外面嚷嚷着:“吉时已到,爱妾该上花轿了。”
大门打开,一名身材精壮的青年背着一名穿着宽大喜袍蒙着红盖头的新人徐徐朝外走了过来。
姜放来到了张鑫昌的面前,有些不舍的说道:“京城嫁娶的习俗,出嫁的新人要由其兄弟背上花轿。劳烦张老爷掀一下轿帘,今后我这唯一的亲姐姐,可就拜托您老照料了。”
张鑫昌高兴的一张大胖脸仿佛开了花,说道:“小舅子放心,尽管把你姐姐交给我,我能让她受委屈吗?”
说话间,姜放便把新人送进了花轿。
吹吹打打声再次响起,迎亲的队伍抬着花轿开始往回返。
而在迎亲队伍走后,姜放回到房中,只着中衣的周疏宁从内间走了出来。
姐弟俩对视一眼,忍不住笑的跌坐到了榻上。
笑声之豪放,连姜放都忍不住怔了怔,随即真心实意的夸赞了一句:“表姐真性情,放真是越来越佩服了。”
周疏宁:……这你都听不出什么,活该你当一辈子备胎!
微雨快头疼死了,急的直跺脚:“我的两位祖宗,你们还有心思笑呢?若是张财主发现不对,你们俩小祖宗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疏宁吊儿郎当的晃了晃手上大红色的手绢,拿出了刚刚二婶送回的妆奁,一脸轻松自若道:“怕什么我的小微雨,有了它们,还怕张财主死的慢?”
于是他轻轻一用力,抠开了妆奁的夹层,在里面拿出了两道祥云瑞鹤纹的蚕丝帛书。
微雨一看,腿一软就要跪下,可是一想到自家少爷如今的处境全是拜那位所赐,便生生忍住了。
但还是语气略带颤抖的说道:“圣……圣旨?”
周疏宁点头:“这里是两道圣旨,一道是皇帝亲封……我为太子嫡妃的,一道是皇帝命我流放北疆静思己过的。这里面,没有一道是皇帝准我改嫁,或允人强娶的。呵,那张鑫昌不过区区一方地头蛇,哪怕太子获罪,皇家威仪也不容践踏。今日我便看他如何脱罪!”
微雨听闻自家少爷这么说,瞬间有些心酸。
姜放也是对这圣旨又恨又觉得是万幸,恨的是这圣旨成了禁锢表姐的一道囚笼,幸的是它竟也可以在危难之时救他的亲亲表姐一命。
周疏宁穿上了一身囚服,那是周疏窈被赐配北疆时皇帝亲赐的囚服。
别人流放的囚服都是白色,而太子妃却是紫色。
大晏帝王以紫色为尊,有紫气东来之意。
只有皇帝,皇后,太后,太子及太子妃有资格穿紫色。
哪怕太子妃获罪,那她也太子正妃。
古往今来,有哪个太子妃会改嫁?
趁着日头还未东升,姜放骑上马,带着周疏宁去了设在镇中大街的县衙。
北疆县城贫瘠,雁回镇是整个西营县最大的镇子了,所以县衙便设在此处。
边陲小镇,县丞本是闲职一枚,谁料今日一早便闻擂鼓声阵阵传来。
县丞曲明还有点小兴奋,一边穿官服一边道:“想不到我曲明也有升堂断案的时候,快快快,通知师爷衙差,今天本县丞倒是想见识见识是谁这么大胆。”
北疆军囤制,县衙除了管些赋税劳役,都快成摆设了。
曲明初入官场也是想建功立业的,可惜官场已经被四大贵族包揽。
像他这种出身平民,空有一身才华的官员,只配在北疆这种边陲小镇郁郁终生。
于是他也学会了混日子,拿着饷银,敷衍了事,毕竟也做不了别的。
曲明整理好仪容,坐到了堂中,明镜高悬之侧,师爷打了个哈欠,嘴里逼逼赖赖:“一大早的,瞎折腾什么?能折腾出个花儿来?”
可能在北疆的差役都麻木了,普通百姓受欺凌,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小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曲明仿佛被传染了,他也打了个哈欠,见堂中站着两人,当即拍了个惊堂木呵斥道:“大胆!来人为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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