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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素弦心里微动,双手放在手炉上,直到手心手背都暖了,开始研墨。
曹寅又打哈欠,抹眼角泪。这庄素弦嗓子柔,琵琶古琴弹得出神入化,可所唱无非春花秋月,所弹也相似调子,偶然听到必惊为天人。可曹寅浸淫此间,时常写戏自娱,曹家也养有家班,此时已听过两曲,再听无趣,加上现在多愁多病,直把他给听困了。
他怕庄素弦磨完墨他就睡着,便说:“差不多得了。”
“差不多那是磨多少才好?”庄素弦实在吃不准这位公子的脾气。
曹寅斜眼瞥来,心道,庄素弦啊庄素弦,你救命恩人手冷得只想藏在斗篷里,根本无心提笔写字,可我得叫外人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只好留你消磨时间。你若像阿瑶一般爽直,咱们大可敞开天窗说亮话,彼此敷衍了事,可你心气高,我开不了这口。
这厢他先喊停,忖着再找个理由打发她歇息,没想到庄素弦已把笔递到眼前,“公子,你用哪支?”
曹寅复杂神色地挑了支最轻最细的。
“公子,这里有什么笺?素弦给你拿。”
“是个纸就行。”
庄素弦微愣,从案头找出沓纸笺放在曹寅面前,往后退两步避嫌,伺候在侧。
曹寅慵懒拈笔蘸墨,想了想,随后在纸上涂画。
庄素弦知他不在写字,心中好奇,问:“公子是在作画?”
“昂。”
“早知公子要作画,我就拿画轴给你了。”
“无妨,涂两笔自娱。”曹寅渐坐正,神情专注,越画越精神。
很快,他吹吹纸笺,绽个笑容,招手道:“来看。”
庄素弦走近,只见纸笺上简单几笔,寥寥画出一女子裹着被褥睁大眼睛、翘起唇的情状。
“她好不好看?”说罢他把画押在镇纸下,手藏回斗篷内。
庄素弦点头,转过角度,“公子画的是?”
“我将来的妻子啊。”他自豪道,除她谁还能叫他冻手作画?
庄素弦见他神采奕奕,与方才蔫了的人不是同个,不免惊奇,于是多看几眼画中女子,喃喃道:“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曹寅笑而不语。
杜嬷嬷送药来,先看庄素弦,侧立曹寅身边观书案出神,再看曹寅,也是出了神,药端到面前都不曾发觉。
杜嬷嬷提醒,“爷,喝药了。”
曹寅回神,应一声,端碗仰头一口闷,庄素弦已从杜嬷嬷手里接了蜜饯小盘递给曹寅。
杜嬷嬷暗赞庄素弦秀美文雅,如清水出芙蓉,这些天日日来园中弹唱,爷都静然神往。难道,卫姑娘就这样被遗忘了么?虽说爷这等人才风流些不奇怪,可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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