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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风似的身影掠过林间,直奔那栋属于师尊和他的绿意小筑。
木门被人不知轻重地‘砰’得一声打开,正坐在案前研读书籍的白衣男人微微抬头,额心的朱砂痣嫣红夺目。
他微微抬眸,挑眉道:“阿宝,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
话未说完,一阵风裹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孩子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谢灵奉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听到了怀中少年隐约的哽咽声。
男人呼吸微窒,他向来心疼孩子,小江让一哭,就像是有什么隐秘的血缘感受一般,他也会觉察到对方难过的心情,心下就更柔软小心了。
谢灵奉低眉,轻轻拍着孩子颤抖的脊背,轻声道:“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吗?可以和吾说一说。”
小江让哭了一会儿,总算冷静了几分,他抬起一张俊秀嫣红的面颊,哽咽着道:“师、师尊,我没有爹爹和娘亲吗?山下有人嘲笑我,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呜呜呜呜呜哇——”
说着说着,哭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谢灵奉眸光微顿,好半晌,他轻轻垂眸,抚着孩子的脊背的手腕微不可见的颤抖。
男人哑声道:“阿让,既然你问到此事,师尊有一事想告知于你……”
小少年被男人说的话吸引住了,微微愣住,张大哭泣的唇也静下音来。
谢灵奉闭了闭眼,叹息一声,轻轻地、温柔地扣住少年的手臂,他像是一位引路人,慢慢牵引着孩子抚上自己的腹部。
那里是一块异常的、因皮肉增生而微微鼓起的疤痕。
少年的指尖隐约颤抖一瞬,却始终没有挪移开来。
谢灵奉温和地垂眸道:“阿宝,正如你现下所想,你是从吾肚中出来的。”
小江让眸中的泪意已经完全消退了,只余下微红的眼眶。
少年并没有男人料想中的惧怕、或是嫌恶,阿宝微微下垂的黑眸中全然是清澈的好奇。
小江让半跪在地上,手臂攀在男人的大腿处,另外一只手小心地去触碰男人光洁的腹部那道长长的、宛若弯月的疤痕。
他一边抚摸着,忽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竟垂头轻轻朝着那疤痕吻了一下,随后轻轻呼气。
俊朗的少年眉眼认真道:“师尊,不痛不痛,吹一吹就好了,痛痛全都飞走了。”
谢灵奉乌发逶迤垂地,他微微发愣地看着青年,好半晌,白玉般的眼眶竟恍然泛出几分红湿的意味。
男人喉头微动,好半晌掩饰性地半垂头,轻声道:“不痛,有阿宝的这句话,什么都不疼了。”
小江让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少年像是并不意外自己是师尊所生,他并没有问师尊为什么不让自己喊爹爹或是娘亲,因为哪怕是那样小的孩子也明白,与称呼无关,师尊爱他。
很爱很爱。
这十几年间,他一直都是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
一晃几年过去了,江让已经彻底出落成一位神清骨秀的青年。
山下的村中不少少男少女都对青年人表达过爱慕之意,献殷勤更是从未止歇。
谢灵奉向来关注青年,自然也知道这些事。
男人曾隐晦问起过,江让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一副没开窍的模样。
不可否认,谢灵奉是松了一口气的。
谢灵奉如今想得很清楚,哪怕阿宝最后还是要离开他,但至少,让这个时间来得更慢些吧。
说得自私一些,他当初与大妖烛九阴一战到底损了根本,加上为了孕育阿宝与天道相抗,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几十年?几百年?
他不知道。
但至少,他想陪着他正值年轻的孩子度过一段人生中最温柔、幸福的时期。
这样,哪怕到死去的时候,大约都是满足的。
谢灵奉早知道结局,所以,这一次,他再不曾自私的引诱过青年。
他们只是师徒、父子、母子。
他想,这一次,哪怕他离开了,也只是占走了他的阿宝心中亲人的位置。
阿宝还有更长久、美好、壮阔的一生,他死后,阿宝还可以有爱人。
爱人会抚平他心中一切关于亲人逝去的伤痛。
谢灵奉隐去眸底的隐痛,温柔地看着房屋内埋头在木工桌边不知做什么的青年。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有客到访。
来人一身墨衫,中年人的模样,身后跟着一位清秀的青衣青年。
几乎是听到脚步声,江让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青年惊喜地快步走出门迎了上去:“掌门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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