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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佛口蛇心伪君子35

连绵的阴雨终于在数日后停歇了下来。

随着潮气逐渐褪去、天气缓缓放晴,江让与江飞白之间的气氛似乎也在隐隐发生着变化。

他们变得愈发默契、同频,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江飞白在主动顺应着江让,并乐在其中。

每日的清晨,无论江让何时醒来,小木屋的木桌上总会摆满爽口温热的饭菜,以及一株沾染着熹微晨露的木芙蓉。

男人现在已经能自己下床摸索着走路了,江飞白特意为他做了一个盲杖,引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熟悉他们的小木屋,耐心为他讲解屋内的布局、设施。

自失明以后,这是江让第一次生出这般清幽而温适的心绪。

小木屋并不大,很快便能探索完,而每一次探索后,江让却总会发现,屋中会多出几样从前未有的物件。

有时候是包裹在尖锐桌角间厚厚的绒布、无缘无故多出来的刀刃木鞘;有时候是墙壁或桌椅上出现的触觉标记;有时候则是一些有趣奇巧的玩意儿,轻轻触碰,竟然会发出不同的声调。

第一次碰到那物件的时候,男人着实被惊到了一瞬,可旋即,他蒙着白布的眼眸轻轻垂下,指节拨弄着那解闷的小玩意儿,唇边竟显出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浅笑。

这间小小的、如同牢笼般的木屋,竟在青年用心的改造之下,变得如同花坛般簇拥、盛美。

它不再简陋、不再寒冷、不再潮湿、不再仅仅是一个落脚的屋子,它变得坚固、安全,恍若渡冬动物温暖的巢穴一般。

江让有些恍惚的想着,他真的已经许久不曾回想起曾经在京都之中勾心斗角、搅弄风云的模样了。

周予白几乎占满了他全部的时间。

青年是个十分有趣、活泼的性子,江让能够感觉得到,周予白并不是个腹有诗书的读书人,他的思绪太过跳脱,很难静下心练字或读书。

可他偏偏爱听他说些志怪故事。

年少时期,江让以抄书为生,自然储备不少。

于是,知晓此事的周予白每到傍晚便要拉着他窝上床榻。

也不知青年是哪里来的习惯,听故事前,他似乎总有许多古灵精怪的前期工作需要准备。

备上一碟炒好的小菜、糕点,两杯用山间甜果子榨成的爽口饮子,随后再裹着被子,老老实实依在他的身畔。

明明是那样高挑结实、叫人安全感满满的成年男子,可每每待江让说到鬼怪现身的时候,却吓得直哆嗦,又是手脚发冷、又是往他怀中靠,简直与受惊的稚鸟一般。

江让心知肚明那是对方的伪装,毕竟周予白想亲近他的心思实在太过明显。

嗯,他并不反感。

想亲近心悦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周予白从未掩饰过这一点,青年人的爱意从始至终都坦荡得如晴空骄阳一般,甚至连同这间逐渐变得完善温馨的木屋,也是他如潮水般从未停歇的表白。

没有人会厌恶一个年轻孩子如此真挚、干净的喜欢。

尤其是江让这般,永远被权利与诡计裹挟、站在高峰之上俯视众人的掌权者,被一颗赤子之心吸引,再正常不过了。

许是身体实在负荷过久,如今清闲的日子倒是叫江让变得愈发懒散了起来。

午间用完饭后,男人便有些晕晕欲睡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江让再醒来时,隐隐察觉到唇齿间落下了一道轻而又轻、近乎蹑手蹑脚的气息。

白色纱布下的眼眸微微动了动,男人却始终不曾起身,他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唇弯,做出一副即将醒来的模样。

果不其然,那道气息当即远离了几分,像是被惊到了一般。

对方似乎僵在原地,再不敢轻举妄动。

江让本是想顺势‘醒’来,可不知怎的,最终他仍旧静静倚靠在榻上,宛若一尊沉静的神像。

又像是某种宽容的纵容。

于是,在长辈的纵容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带着克制的吻落至男人的唇畔。

江飞白其实没有太多接吻的经验,仅有的几次也都交代在江让身上。

可悲是,江让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小心的、激动的、仰慕的亲吻源自于他。

待男人回到京都,他甚至无法记住他的真名叫周予白、记不住他们曾约定一起去看一看他的世界。

他会再次将他慢慢遗忘,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重新退回父子的位置。

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罢了。

江飞白眼眶泛起几分晦涩的红晕,他轻轻吻着男人无意识张开的红唇,潮热的舌尖相触时,青年的心中却没有任何刺激的快感,他克制而小心的吻,更像是一种温柔的告别。

直到有人轻轻抚上他湿润的眼角,江飞白才忽地顿在原地。

那般高大的青年,眼下却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

他俯身失神地看着床榻上墨发晕开、红唇微弯的男人,听那人近乎轻哄地问他:“怎么哭了?”

不是质问、不是责备、不是嫌恶。

而是温柔耐心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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