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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静的想,那他们这般,算是他在做……春|梦吗?容娡直勾勾地盯着他,头顶毛绒绒的狐耳动了动。她眨巴眨巴眼,不知从谢玹的脸上瞧出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得意洋洋的笑出声。“哥哥,你说的很对。”“你本来就该爱我……你命中注定,就是要爱上我的。”……梦中的景象,在容娡甜润的嗓音落下后,忽然飞快向着远处褪去。梦境里的一切皆失去颜色,变得模糊,朦朦胧胧,宛若浸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坐于明堂上的谢玹,对此若有所感,聚精会神,强迫自己清醒,使自己强行从梦境中脱离出来。自他恢复意识后,胸膛便控制不住的剧烈起伏,胸腔里的一颗心脏跳动的极为剧烈。谢玹的眼睫颤了颤,缓了会儿神,缓慢地睁开眼,露出雪湖般的眼眸。他的额角仍在突突急跳,鼻息也有些紊乱。谢玹不由得抬手撑住侧脸,指尖用力按揉额角处的穴位,好一阵,心跳才慢慢平稳。自梦中醒来之后,神识中有关先前那场梦的记忆所剩无几,仿若一缕轻烟似的,风一吹,便缥缥缈缈的散了。谢玹换了个姿势,支颐沉思。良久,他也只忆起容娡头顶上长着的,那对蓬松柔软的耳朵。他若有所思。梦见了狐妖么?容娡这只狡黠的小狐狸,倒是与狐妖的身份完美契合。思及此,谢玹不禁哑然失笑,眼中晕开星星点点的笑意。神情乍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依旧岑静淡然,细看过后,却能窥出他的眉眼间隐有愉悦之色。毛绒绒的狐狸耳朵。长在容娡头顶的狐狸耳朵。很可爱。非常可爱。他的心里漫生出一种奇异的情绪,像是有一只柔软的小手,撩拨着他的心弦。谢玹后知后觉,已经大半日不曾见过容娡。他忽然很想见到她。几乎没有丝毫迟疑,他起身向外走去。尚未迈出佛殿,门前忽然冒出一个柔软而窈窕的身影。来人提着裙裾,快步迈过门槛,毫无章法的乱跑一气,一头扎进他怀里,扑了他满怀。她死死环住他的腰身。谢玹被容娡撞得身形微晃一下。他没有半分犹豫,在她扑过来的同时便伸手揽住她。旋即他便察觉到,怀里的身躯不住的发颤,似是在抽泣。谢玹垂眸看向她,眼底水波随着垂眸的动作温柔的晃动。他不知她因何而哭,便语气关切的问:“姣姣,怎么了?”思及自己方才做了一个梦,他便自然而然地问道:“做噩梦了?”“……没有。”容娡吸吸鼻子,在他怀里拱了拱。她抓着谢玹的袖子,胡乱擦净泪水,而后仰起脸,没好气的横他一眼,用力哼了一声,鼻音浓重,“我看到你从前写给我的诀别信了!“哥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谢玹眼眸微动,不知想到什么,薄唇轻抿,耳尖悄然洇开一点绯红,喃喃道:“……竟被你找到了。”其实信是静昙找到的。但容娡谨慎地想了想,决定不把他供出来。总归眼下占理的是她,她便理直气壮的撒娇:“对啊,被我找到了,哥哥你想拿我怎么办呢?”谢玹面露无奈之色,低低的笑出声。“依姣姣看,我当如何?”他拍了拍她的脊背,淡淡出声,“我并非有意藏起,只是怕你看了之后,心中难过,便一直将它不曾拿给你。当时觉得,毁去这封信有些可惜,那些经书你向来不爱翻看,我便将信笺藏在其中。没想到,竟还是被你寻到了。”停顿一瞬,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又道:“此物惹你伤心,不若毁去。”容娡抓住他的袖口,气鼓鼓的制止:“不许毁!我……我要留着,留一辈子!”谢玹略一思忖,点头赞成:“留着也好。我原本想着,即便断魂之毒解除,若我日后万一遭遇其他不测,也算是留给你一个交代。”听了这话,容娡心里冒火,气得直跺脚:“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能这样咒自己!”一张口,她莫名鼻头一酸,话音带着哭腔,眼眶也红了。谢玹一时没再说话,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半晌,他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轻吻她的眉心和眼皮,柔声安抚:“都过去了……我如今安然无事,不会身死。”容娡不理他,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埋在他胸口呜呜咽咽的抽泣。过了好半晌,她才闷闷不乐地抱住他劲瘦的腰,小声道:“可我还是害怕,害怕信中所写成真。”她有些过于在意这封信了。谢玹很清楚她的情绪是因他而起,心房深处的脉络仿佛被轻轻拨动,莫名浮出一种柔软而奇异的满足感,鼻息不由得急了几分。他轻轻笑了笑:“只是一封信而已,姣姣,不必怕,我不会有事。”容娡撇了撇嘴。她抬头看向他的脸,顶着哭的通红的鼻尖,红润的唇瓣张合,背诵出信里的一段话。“吾但以姣姣为唯一之妻,生亦当爱姣姣一人。然吾妻之慕者,数不胜数,无玹在身侧,更有他人可择焉。”容娡的乌黑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心里忽地冒出个主意来。她目光灼灼,盯着谢玹的眼,眼底幽光轻闪。顿了顿,轻哼一声,存心取乐他,蓄意娇声细语道,“云玠哥哥,你留给我这封信里,怎么一口一个‘吾妻’呀,我几时同意嫁你啦?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礼数呀。”谢玹神情无奈,纵容地看着她,叹息着笑:“……姣姣啊。”容娡忍住笑意,努力板着一张小脸:“你我不曾婚嫁,‘吾妻’之类的称谓,于理不合,着实有些不妥,日后还是不要这般唤我了。”谢玹轻阖双眸,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额角。容娡装腔作势地演了两下,被自己激的肌肤上泛起一层战栗。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窝在谢玹怀里,愉悦的笑出声。她笑得前俯后合,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谢玹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她稳稳地捞入怀里。“待回到洛阳,我们便成婚,如是当合乎礼节。”“可你都还没问过我是否愿意呢。”“那姣姣,可愿意嫁我?”“唔……我想想啊……”容娡懒洋洋地偎着谢玹,嗅着他身上清浅的冷檀香,惬意地眯了眯双眼。她凝视着谢玹神姿高砌的面容,蹙起眉头,状似苦恼的思索片刻,佯作不情不愿道,“那好吧,我勉强愿意一下。”谢玹轻笑。“好。”青山有思番外(二)青山有思惊蛰过后,山中的雨水日渐丰沛,每每隔上几日,便要淅淅沥沥的洒下一场雨。山居的这些时日里,江东的局势逐渐安稳,谢玹被毒性侵蚀过的身体也基本养的痊愈。临行回洛阳的前一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容娡晨起后,绕着住惯了的青檀院看了一圈,心里很是不舍。雨过天晴后,视野格外辽阔。容娡只消微微一抬眼,便能极为清晰地望见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云雾缭绕间,宛若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她忽地忆起,在山中住了这样久,自己却从未登上槃桓山的山顶,俯瞰山的全貌。想到即将要离开,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容娡心血来潮,想登上山顶看上一看,便小跑着折返回居室去寻谢玹。居室中一片静谧。谢玹端坐在书案前,明澈的春光,透过窗牗,洒在他的肩头,映得他俊容愈发清峻,宛若画中人。容娡到时,他正垂眉敛目,翻看上奏政事的案牍。容娡停在门口,欣赏了一阵谢玹神姿高彻的面容,慢吞吞的迈入房中,十分熟练地钻进他怀里,侧身坐到他的膝上,搂住他的脖颈。谢玹一动不动,任由她胡乱折腾。只是在她坐入怀中时,微微掀起眼帘,扫视一圈,眼底清凌而隐有锐色。候在一旁的侍者立即会意,快步走出居室,临走前还不忘轻手轻脚的掩上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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