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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可真行。”
阿兰与吉雅羡慕,却也服气,米朵说:“可以通知图娜她们了。”
阿兰点头,放出一支响箭,没一会图娜便带着另一队人马赶到,看见躺倒在地几乎冻成冰块的丰国男人,不屑道:“这些人要如何处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抓回去还得分给他们粮食,太亏了呀。”
米朵:“把他们绑在马上,赶着马儿回去,看公主怎么说,别忘了这只是丰国边疆军的一部分,他们还有好些人留守,打仗是在所难免的。”
“打就打,谁怕谁?”木拉拉脾气暴躁,不见丝毫畏惧,“就这些鸡仔般的丰国男人,我一拳能捶倒二十个!”
姐妹五人吵吵闹闹中决定了孟拓等人的命运,阶下囚无需以礼相待,当孟拓被拖到了了面前时,了了没认出来。
冰天雪地,枯草坚硬如刀,被绑在马上跟串粽子似拖着走的丰国人能讨得了好?蓬头垢面满身血污,了了能认得出才是见了鬼。
在见过强大的弘阔可汗是如何死在拉合手上之后,清卓已见怪不怪了,她蹲下来仔细打量,回头对了了说:“真的是孟拓。”
孟拓强撑着支起上半身,对了了痛骂:“你枉为丰国公主!丰国对你恩重如山,你竟效力陇北反过来算计故国!无耻!”
木拉拉听不得有人辱骂了了,一脚踹了过去,孟拓惨叫出声,木拉拉喝斥道:“你们丰国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公主来了陇北,就是我们陇北人,什么故国,听你胡言乱语到处放屁!”
“我记得丰国还有一句话,叫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图娜补充,“他们不把女儿当作一家人看,否则为什么不让公主当皇帝,却要她来和亲?”
将“和亲”美化的再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其将公主当作物品的残酷本性,陇北是什么地方?即便在此处生长的图娜也必须承认,这里气候多变环境恶劣,瘦弱的丰国女人根本无法存活,当丰国皇帝决意将女儿送来时,基本已宣告了她的死亡。
大家心知肚明,两国嘴上说着友好和平,实际上都想着吞并对方,夹在其中的和亲公主是不折不扣的牺牲品,战事不爆发,丰国不会想起她,陇北不会接受她,而一旦爆发战事,她要么是被陇北祭旗,要么便是被丰国要求自戕以证贞烈。
了了静静地不曾言语,孟拓满脸是血还要争辩:“公主,无论你与我儿玉堂之间有何情仇……这一切都是因我所致,公主若是要报复,只报复我即可,何苦惹得两国百姓民不聊生?”
清卓听了,骂道:“我看你才是最无耻!少往你儿子脸上贴金,了了就是疯了也不会看上个太监!”
太监这个词彻底刺痛了孟拓内心,那是他引以为傲的长子,芝兰玉树文武双全,如今却成了个废人,终日酗酒堕落,这一切都是拜了了所赐!
“公主!”
饶是心中万般恨意,孟拓还是拼命试图将了了说服,“你忘了吗,你是丰国公主,你的荣耀牢牢牵系于此!我想你哪怕是在宫中也听说过陇北人的残酷,他们每年冬天都会偷袭边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难道丰国的子民不是公主的子民?公主怎能与这些陇北人为伍?!”
“公主就不怕卧榻酣眠之际,那些惨死陇北人之手的平民向你索命!”
这帽子扣得着实不小,但了了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她歪了歪头,问:“边疆百姓惨死,是国君不明,是将领无能,关我何事?”
大权在握的皇帝不负责,拥有继承权的皇子们不负责,领兵打仗的主帅也不负责,要一个身不由己的公主负责,这是什么道理?
她的话令一旁担心孟拓危言耸听的图娜米朵等人松了口气,她们真怕公主被说动。
孟拓被问得哑口无言,了了冷淡地问:“挑起战争的是男人,烧杀抢掠的也是男人,你们丰国男人与陇北男人的战争,找我做什么?”
他们争来争去,争得是彼此的权力与对女人的支配权,又不会分给她。
“公主说得对!”阿兰欢呼,“与我们无关的事情,别找我们!”
孟拓连连摇头:“不,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是欺君罔上,你、你、你疯了!”
木拉拉二话不说把孟拓的嘴给塞上,笑着问了了:“公主,直接杀了可以吧?反正留着也没用,我拿他去喂狼!”
了了眉眼不变:“你随意。”
清卓有点点怕,悄悄靠在了了身边,了了低头看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两下,此时海月花与拉合进了营帐,她们商议大事时从不避讳年轻女孩们,所以海月花直接告诉了了:“公主,有麻烦了。”
这麻烦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如今的陇北女人。
算算日子,从极寒之气降临陇北至今已三月有余,这三个月里陇北女人忙前忙后,担负起了比从前更多的工作与责任。
男人们做将军当勇士走南闯北,她们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照顾中馈,当苏克津城空下,她们还要拿起武器面对草原上的豺狼、沙漠里的毒虫……可是当身份互换,男人们却并不能像女人一样将事情做好。
简而言之,便是付出与收获不对等,大大小小的事情通通等着女人来做,她们白天拿起刀剑,晚上回家还要洗衣做饭带孩子,明明获得了战士的称号,当官经商自由无比,却被“家”彻底束缚。
男人们习惯了回家等婆娘伺候,甚至因女人地位上升感到耻辱,陇北男人怎么能被女人踩在头上?
最开始互换时,一部分早有野心的女人欢呼雀跃,还有一部分女人是甘之如饴,男人不能做事,自己自然要承担起养家重责,所以真正效忠于了了的只占少数,但随着时间过去,有些事情开始渐渐发生转变。
那些任劳任怨的女人感到了不满。
为什么她们既要当兵打仗,又要回家伺候爷们?在外辛勤一天回到家吃不上口热乎饭不说,男人还嫌弃她们变得不爱打扮。
老人他们侍奉不好,孩子他们不会照顾,家务他们不屑去做——他们还不能生孩子,那么要男人做什么?
海月花说:“这几日,前来找我抗议的将士有许多,男人们再这样躺着等女人伺候可不行,他们天天都要张嘴吃饭,凭什么不干活?”
拉合则说:“我听说丰国男人可以休妻,那么我们陇北女人是否能效法丰国,予以女子休夫之权?”
了了点头:“可以。”
“丰国主帅为我陇北所擒,我的建议是乘胜追击将丰国边疆拿下,没有孟拓,他们便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无需忌惮,女人外出打仗,男人总得下地干活照顾家里,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海月花接过拉合话头:“是啊是啊,这女人成天在外面奔波,回到家瞧见个黄脸夫,又懒又笨什么都不干,谁心里过得去?他们要是能生孩子也还罢了,关键孩子又不会生,真不知道留他们到底有什么用。”
这也是海月花越来越嫌弃塔木洪的原因,她现在才回过味儿来,自己是个女人,她生的女儿也是女人,这才叫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呢,生了个不能生育的儿子,这是断子绝孙啊!
拉合想了想,说:“我已经说服努尔提带领一部分男人学习针线,身上再没力气,这点子小事还是能做的。每天不事生产,我看,饭还是让他们少吃些,粗壮的跟头熊一般,难看死了,还是丰国男人白白嫩嫩的讨人喜欢。”
安静听她们说话的清卓怯生生举起一只小肉手:“那个……”
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她紧张地连连舔嘴,“都要休夫了……不成亲不是更好吗?”
这些天她不停在想,到底为什么自己跟四姐会沦落到这步田地,最终清卓得出一个结论,假如没有男人就好了,要是无父无夫无兄无弟,她们就不会陷入这般困境,她们想像男人一样得到走出家门的机会,然而正是因为男人有这个机会,所以女人才没有。
男人占得越多,女人得到的就越少,而得利者决不会答应共享,对他们而言平等就是失权,想要和平相处永远不可能,谁抢到得多谁才能张口说话。
每个女人从出生起便被潜移默化认可嫁人生子的使命,可现在陇北是女人当家做主,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延续男人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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