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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酥面上露出些许迟疑。
詹明德便笑了:“原来你寻我作赌,竟只找与你有利的讲?赌注不对等,这岂不是故意算计于我?承嗣说你想缠上我兴许是假,但说你有心机却是真的。与其用这种愚蠢的法子铲除异己,不如专注学习提升自己,你说呢?”
阮酥被她几句话说得羞愤难当,尤其是她们说话并未主动压低,已经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凑热闹。他只觉不想再在此处待了,恨不得能有条地缝叫自己钻进去,眼圈一红,长发一扬,转身跑了。
林承嗣:“我看他可能真瞧中你了。”
不等詹明德反驳,林承嗣便扒拉着手指头数证据:“你想啊,男孩子再怎么读书,以后终究是要被赁走的,阮家又不是普通人家,肯定想找个能拿捏的家主,我估计他们家送阮酥出来读书,也就是想让他在学校里广撒网,物色个有出息的,说不定能拉阮家一把。”
詹明德闻言,思索片刻问道:“阮家现如今情况很差么?”
林承嗣:“反正不算太好吧,他们家从京城来的,估计是摊上事儿的,你也知道,现在朝中那些男官一个个不安分得很,毕竟穷途末路,说不定就要反扑一波大的,阮家估摸着是避祸来了。”
否则大好的前程干嘛不要,京城是何等繁华之地,哪里是她们这偏僻小镇能比的?
詹明德没怎么把阮家放在心上,与其考虑这个,不如想一想这次月考如何考得好一点。
她没应阮酥的赌约,也拒绝了一号的帮助,全靠自己本身的实力参加考试。
感觉还不错,可能是有一号身体打底的缘故,詹明德学起数理化来感觉事半功倍,一点就通,所欠缺的无非是巩固知识的时间。她一刻不敢松懈,因为说不定某个瞬间,她跟一号就会互换回来,所以她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学到更多,这样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月考结束放了三天小假,詹明德出教室时恰巧碰上阮酥,对方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眼高于顶的模样,瞧见她也没上前挑衅,反倒是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又从鼻子里重重一哼。
就这么点水平,不说送去皇帝后宫,放詹家后宅,恐怕都讨不着什么好。但不可否认的,见多了源国的男人,詹明德反倒觉得阮酥比较顺眼,像只耀武扬威实际上对人类造不成任何伤害的小动物,逗着玩玩还挺解压。
男人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温顺贤惠宜室宜家嘛,源国的男人比起来差得远,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回到家后,詹明德才知道詹雌出镖回来了。
她这次走得远,带回了好多平雪特产,要说男人,还得是平雪男人最懂事,即便有家主允许,平雪男人也一定要有女人陪同才愿意出门,若是被陌生女人瞧见了容貌或是肌肤,贞烈者甚至当场自刎,绝不玷污主家门楣。
詹雌说完,瞧见自家夫从低头不语,轻咳一声又道:“不过我觉着,还是你阿爹这样贤夫良父最好,做得一手好菜,人也体贴,平雪的男人我就不喜欢。”
詹徐氏便道:“妮儿还在呢,你少胡说。”
詹雌嘻嘻笑着往他头上簪了朵绢花,这也是在平雪带回来的,足有人的半张脸大,平雪那边最近很流行这种打扮。
詹徐氏对镜自照,不确信地问詹雌:“还成么?”
他虽已年近三十,不再是青葱水嫩的年纪,日日操持家务照料女儿,却也时时刻刻不忘取悦自己,皮肤保养得极好,长相也依旧秀美。
詹雌道:“成得很。”
在大曜,寻常人家条件普通,便会赁个夫从回家,以孝敬老人照顾孩子打点后宅,条件稍好一些的,夫从便不止赁一个两个了。能觅着主儿的男人是叫人羡慕的,若年过二八还寻不到家主,那便是老男郎,甚至会连累整个家族蒙羞,导致同姓旁支的男郎风评都随之下降。
詹徐氏自觉十分幸运,才被詹雌在众兄弟间选中,别以为他不知道,他那几个兄弟,表面上与他手足情深,背地里还朝他家家主暗送秋波,想要共侍一主呢。
要说这世间最令人向往,也最令人敬佩的男子,当属名相纳兰茗的夫从刘氏。
刘氏出身尊贵,素有贤德之名,赁与纳兰氏后便足不出户,一心侍奉家主,相妻教子。最难得可贵的是,在年过四十,青春不再后,刘氏不愿拖累家主,也耻于自己既无生育之能,亦无治学之才,身为男子竟一无是处,实在无颜苟活于世。幸而独子长成,他了无牵挂,为了能在家主心中留下最好的模样,毅然决然自尽而亡,并留下遗言,请求家主勿要见他遗容,以免消磨妻夫情分。
武帝感动不已,亲自为刘氏写了挽联,并赞他为天下男子之榜样。纳兰丞相更是肝肠寸断,此后终身未赁,刘氏胞妹神武大将军刘敬诺泪洒当场,作有《悼阿兄赋》,字字泣血,令人读之便心如刀割。
因此谁家男子若是过了四十,年老色衰却还霸占家主,说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后人有效刘氏者,朝廷感念其贞德,都会发放贞节牌坊,嘉奖其所在之家。
詹明德听得目瞪口呆,詹雌便笑道:“咱家妮儿年岁尚小,不愁日后赁不到好夫从。”
詹徐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詹明德恍惚地回到自己房间,受到强烈冲击的她此时心潮澎湃,于是顺利与一号联系上,一号问她:「为何情绪如此起伏不定?」
詹明德:“……你觉得詹家如何?源国如何?”
一号冷笑道:「你自己的家,自己的国,用得着问我?」
那自然是令人抓狂的,但从某一方面来讲,也并不是全无坏处,因为对一号这种遇弱则强,遇强则更强的人,任何艰难险阻她都不放在眼里,你越是难搞,她反倒兴致越高,非要将你踩到脚下才算尽兴。
可以想见,在走路裙摆摇动都算失礼的詹家,一号会有多么恼火。
詹明德感叹道:“若是你我换不回来,你可愿意将错就错?”
一号:「你这说的什么鬼话,换你你愿意吗?」
那当然是不愿意的,但詹明德觉得,万一呢?可能性再小也得考虑个万一,万一从此就是换不回来了呢?
「那也无妨。」一号说。「总之我会按照我的方法活下去,换回去最好,换不回去,詹家如何,想必也与你没有关系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位很向往很憧憬的人。」
詹明德下意识便问:“是谁?”
一号:「姚皇。」
“詹明德”出生时,姚皇早已驾崩,虽然未曾有幸目睹姚皇尊容,但“詹明德”自小便十分仰慕姚皇,惋惜自己生不逢时,众所周知,姚皇曾经也做过皇后,只不过与她的丰功伟绩比起来,已无人在意这个曾经的身份。
詹明德忽觉颈后一凉:“你不会是要……”
一号:「放心,我的目标不是成为姚皇,而是超越姚皇,与其担心我,你不如担心一下你们源国的皇帝命够不够硬。」
詹明德:……
她现在好像明白为什么学校里的人都隐隐以一号为首了,这人看似心平气和,实则却是个桀骜狂妄的性子,偏偏她还足够聪明,恐怕真能将源国搅和的天翻地覆。
可惜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一号那边似乎有什么事,她很快中断了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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