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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呢……”
……
最后一个侍女脸色酡红,抿唇半天不语,“奴婢……奴婢是送亵裤的……”
“……”
管彤大袖一挥,脸憋得青紫青紫,“行行行!放下吧,都放下吧!放完都赶快走,没事就赶快走!都快出去吧!”
这厢温钰淡如秋水,环顾着两进厢房往暖阁里去,珠帘内红毡袭地,左墙放着彩绘漆木塌,搭着白狐皮小褥,窗外是一片艳艳的红景。
管彤折身敞开纱帐坐床边收拾包袱,满脑壳的官司,“冷的冷死,热的热死,怪的怪死,可有窝总比没窝好,也没得挑。”
温钰温文微笑,从书架上翻出几本书,坐在窗前的小案旁打算耗一耗时间。
管彤瞧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儿,心里担忧,便从兜里掏出六枚铜币,“要不您等会再看书,让奴才给您算一卦?”
温钰不说话,只是默然把书收在了一边,难得的兴致,管彤着急忙慌的抖起响儿来,一通呼噜,才亮出一卦,是水泽节卦。
“时来运转姜太公,登台封神喜气生,到此诸神皆退位,总然有祸不成凶。”他喜滋滋的拖他一把,“主子您此番回程肯定逢凶化吉。”
“……”
温钰回味着,挤出一个笑,“两年前你给我算过这卦。”
两年前是嘉靖元年,正是他皇兄登基将他贬斥驱逐的那年,可谓大祸大凶,下下卦。
管彤脸红起来,把卦像全推开,又重新摇起铜钱,啪的一声往地上一摆,“这个呢,乾为天卦。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高。”
“……”
温钰把书重新端了起来,“四年前你也算过。”
如果说一个人从天穹落到地狱是劫难,那四年前必然是劫难的开始。
以他母亲呼延皇后获罪为开端,再到他这个太子连坐被废,最后到他舅舅真定公戍边游离。那一刻,他是天之骄子成足下蝼蚁,金枝玉叶变蜉蝣草芥。
他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也成了宫中所有人欺负的对象。
温钰恍然如梦。
但比做梦更可怕的是,噩梦是真的。
管彤气咻咻的又摆弄起铜钱,到底又掷出一个新花样来,他盯了半晌,反没了话说。
温钰递他一眼,柔声问:“怎么不说话?”
管彤支吾一声,抿了半天唇才开口,“它说您……说您有欲火焚身之兆。”
温钰自然是一个美好的人,他像山涧烟雾朦胧的溪水,像照在树影花林间澄澈的月光,温润且美好,他也想遇到一个美好的人。
只是今非昔比,拖人下地狱实在非他所愿。美好的人,总会有更美好的人来配。
他一笑了之,有些泛苦的味道,身在地狱贪恋芳华,他想想便罢了。
不知怎的外面嚷嚷起来,迷迷糊糊好似有人拿着铜锣敲击呐喊,“走水了……走水了……”
“……”
“……”
管彤狠狠抽了两下乌鸦嘴,焚身之兆……这是焚身之兆,他真多嘴!
寒冰点火都能着,这也不是第一次,温钰看他自责,无奈的安慰他,“小灾小难保平安,不成事,不成事。”
“要不奴才……”
“……你不要再算了,吃点果子吧。”
“……也是。”
温钰掀开一页书,尚读足一刻,屋子猛地一震,接着就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他脸色一绷,警惕地趿鞋下塌,露出思索的神情。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目光诡异。管彤咽了话,走上前把门打开。
敲门的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张圆扁脸,五官平平无奇,眼睛定定的落在温钰身上。
温钰眉间一皱,“班若……你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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