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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父掖起两手端起身子,按道理相由心生,眼前这个该是个好人,可一想到他要拉着自个女儿下地狱,说些酸涩的情话揶揄他,就觉得这个人坏极了。
脑子里兜哒一圈,他更不耐烦了,一字一句说得拔刀斩铁钉似的痛快,“我说过了不成,就别再拧巴了,知道圣旨退不了,我给你指个明路,就说王妃染病暴毙了,随便找个人李代桃僵算了。”
“我这次过来不是求情的,是想请您品鉴一幅画。”
石父脸色有些沉重,抬眼扫他一眼,没有说好,也没有坏,就是静默的观望。
温钰让管彤把画抻开,展在眼前的是一副《苍鹰振翅图》,图中苍鹰衔枝而望,振翅欲飞,颇有拔九霄破云之态,一笔一墨,都是媞祯的走法。
石父又怎会认不出自己亲姑娘的墨宝。
温钰笑的很优雅,“这是媞祯的画,我瞧着好,想给她个惊喜,私自在上面提了字,想着叫伯父先品品,看看能不能合心。”
石父微微歪着脑袋,看着白纸上
;的黑字眉针若悬,“雪爪星眸世所稀,摩天专待振毛衣。始向锁进金笼里,不及穹云……纵搏击。”
眼对着眼的都是读书人,没什么诗词瞧不明白,“你这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温钰目不斜视,“晚辈只是凭心而论,媞祯她是鹰不是雀,她属于长空,当乘云踏雾,冠绝于世。”
石父拧过身,一副不容置疑的决然态度,“无论她该属于哪里,她都不能属于你!你现在就在风雨之中,放她出去,适应不了恶劣的环境,她会死的!”
“你这个天,罩不住她!”
温钰却摇头,“可我不是天,她不需要我当她的天,也不需要受我的庇护,更不应该困在我笼罩下的方里之地,我跟她一样是鹰,她飞到哪里我都愿意紧随其后。”
“伯父,我知道她的野心,赞扬她的能力,羡慕她的果断。她就是一只鹰,一旦目标明确,哪怕磨爪换喙拆卸翅毛,她都要去。所以我想站在她的角度,向您请一个恩典。”
温钰往前挪了几步。
“放手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吧。”
石父一时愣怔,捏起茶盏抿了一口,含糊其辞的瞧了他一眼。
温钰继续说:“曾经我也害怕我会牵连她,害怕她择人不明,害怕她断送性命,后来我发现她的心那么坚定,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我不应该站在自我的角度去评判她的选择,人本来就有选择的权利。”
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姑娘那天说的话,他从来都不了解她和她母亲,他的心只有小小的世界,只想守着家人幸福的过一辈子。
可霍夫人不是平淡余生的性子,石老太爷死后,他不善经商行道,家里的掌权一直是在霍夫人手里,媞祯两三岁的时候,她独自去了长安,重立起石舫的招牌,收招了肖选和淮安,成就了一片辉煌。
现在的媞祯,也是这样。
他是丈夫,是父亲,他面对自己两个最爱的女人,从来不知道自己该选什么。
但他却能肯定,如果再给霍夫人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毅然决然的选择闯出去。
他留不住她。
石父枉然看着房梁,徐徐遮面,“如果韫容在的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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