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媞祯跟吴斌生转身折回前厅,隔有段距离,吴斌生才好开口,“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她的目光穿过花窗,落在天边的乌云落影中,“你的徒弟中,有没有擅辨毒识药的机灵人,尤其要对毒了解至深。”
吴斌生支吾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个,“宋桧,虽说他药理一般,但对于毒的了解可堪称术业。”
媞祯点下头,“就他了,告诉他明日来颂风谢玉斋侍奉,照理济阴王的膳食。”
吴斌生比了个是,一时心尖徘徊,似乎还是有些疑虑,“其实,有句话吴某不知当说不当说……”
媞祯瞥了他一眼,只见天边的月轮慢慢陷进了乌漆墨黑里。
是夜,椒房殿灯明永昼,碧罗亭下的牵牛绽放着紫色的花瓣,皇帝带着皇后的手,轻轻在白纸上画出几笔兰蕊,移时,李广挑着拂尘走过来,贴在皇帝耳畔嘀咕了一番。
皇帝将笔撂下,抬起头,“太医看过没事就好,府里可有人说些什么?”
李广回答道:“没事,殿下喝过药后就睡下了。只是……王氏被驱逐到静心阁算是到头了。”
皇帝口置一气儿,“她早就该到头了,如果不是为了别的,她也配进王府。安抚好王弥就行,其他的别管。”
李广站在一边点头哈腰,“是,奴才会亲自慰问。”
说来此番闹的这么不堪入目,皇帝还是有疑心,“只是好端端的,济阴王怎么会突然发狂跑了呢,还闹出这么大动静,究竟有人走露消息还是出了叛徒,你好好查查。”
李广嗳了一声,搓手搓了半天,“报信的人也说蹊跷,济阴王明明所食不多,甚至量都不足以立刻发效,绝不会癫狂至此,所以……您看……”
殿中的灯火有些暗,丝幽幽的光影打在皇帝脸上,“让奉茶监务必仔细。”
李广哎了一声,拢起袖子虾身拜退,镂空花枝门慢慢关阖,皇后也凝神端详了很久,“自打祁昊一事后,陛下一直对济阴王有疑心,可到底他还算是有用,为陛下分忧解难不少。”
皇帝淡淡的,“他有用招人忌惮,无用更招人怀疑。”
声音虽轻,语中的沉疾之意却深沉可闻。有夜风从窗隙间透进来,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也拂动人的衣袖随风飞舞。
皇后浅浅勾着笑涡,“这就是为难人了不是。”她抚上皇帝的肩膀,“夜深了,陛下宽泛些,别想那么多,马上就要中秋,也难得热闹一番。”
这些日子,清净都要靠躲,唯恐“热闹”一下,起因自然还是南阳王跟慎郡王那些二三事,里里外外的争,也是烦顶透了。
他自嘲着笑,“这一阵子还不够热闹吗?两个没出息的东西,就差当真我的面打起来了,若不是为了驯教他们,我用得着一面抬举济阴王给他们看,一面防范给自己瞧!”
皇后拿起袖口遮了一下嘴,柔柔一抿,“说来前些日子,南阳王还曾进宫向妾请安,说想要主持今年中秋宫宴,为父皇尽孝,可见还是好孩子。”
皇帝不稀罕搭理这些,只是劝她,“他愿意做就交给他做,你身子不好也该歇一歇。”往事随风上心,他也露了一半柔情,“每年这个时候,我知道你都不高兴……”
想到远在天边的女儿,皇后微微哽咽,见她如此这般,皇帝心里更难过,“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停下来寻找清河,我一定会找到她,找一辈子都找,总有一天她会回到咱们身边,承欢膝下。”
皇后微微点头,伏在了皇帝怀里沾了沾泪。
次日,温钰从睡梦中醒来,媞祯已经坐在一边等候了很久,她慢慢拿起帕子给他擦汗,微笑道:“昨晚这一觉睡得好吧。”
温钰缓缓撑起身子,一脸笑容,“这么早你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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