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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肖窈终于听见付靳锋说:“到了,下车吧。”
肖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现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天色完全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哪啊?”她睡眼惺忪地从自行车上下来,没注意看到脚下有块石头,差点绊倒。
“小心!”付靳锋急忙扶住她,指着不远处道:“我们要到那里去。”
肖窈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漆黑的夜色中,远处有一大片绵延不绝的山脉,其中距离他们大概一百米的位置,有一座小山,山下有个不大的土屋子,外面有半人高的土墙,里面屋里的窗户前隐约透着一点灯光出来,周围则是漆黑一片,看起来这附近,就只有这一户人家。
付靳锋推着自行车,示意肖窈跟着他走。
肖窈怀揣着疑问,跟着他行走在狭窄的羊肠道路上,很快两人就停在了那处房子院子外。
肖窈这才现,眼前的土屋,远处看着小,走进了一看,居然四间房,中间还隔着一个小客厅,院子左右两侧还有厨房、厕所、柴房等等,院子墙角下,种着许多花果蔬菜,这处屋子是典型的西南农家院。
肖窈隐约听到附近水流声,她转头四处看去,隐约看到土屋对面,有一个不大的湖泊,不由吃惊:“你把我带到北山北湖啦?”
“不是,北山离城南至少有三个小时的路程,这里是一个名叫栗村的地方。”付靳锋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
转头牵着肖窈的手,领着她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战乱的时候,栗村的人为了避开战火,对外谎称整个村子的人都感染了麻风病,将年轻人送去战场当兵,老人妇女孩子留在家里,在麻村这个不大的麻湖,以种莲藕和养鱼、放羊为生。
后来这个地方还是被日军现,进行了屠村,村里只幸存了几户人家,建国以后,这村里的人死的死的,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一户人家。
由于这里地势偏僻,麻湖四面环山,群山陡峭,难以开荒种植庄稼作物,因此建国以后,麻村这户人家规划给附近最近的村镇公社,每年定期上交莲藕、湖鱼做税,平时鲜少有人来这里,倒也给这户人家偷偷做起私房菜创造了机会。”
付靳锋说着,两人走到了堂屋门口,付靳锋抬手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黄河一壶酒,赛过活神仙。”付靳锋忽然文绉绉的来一句。
肖窈不用想也知道,这铁定是食客与这户人家之间的暗号,开私房菜的小馆子在这个年代是不被允许的,一旦被抓住,就会以割社会主义尾巴的罪名,判刑坐牢吃苦。
敢私自开私房菜馆子的人,要么有过硬的关系背景撑腰,要么胆子很大,有自己的熟客,平时伪裝成正常住宅的样子,只有熟客报上暗号,这才开门做生意。
果然,里面的人听到付靳锋的话,很快就把门打开,是一对年纪大约在八十岁左右的老夫妇。
看到付靳锋,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冲着付靳锋笑:“我一猜就是你小子,你小子嘴最馋,也挑食,以前每个月都往我这儿跑,要吃新鲜的鸡鸭鱼羊肉,怎么这几个月没来?”
“外头的形式不大好,我这几个月都在市里忙工作的事情,没办法抽身过来吃您和麻婆婆的私房菜。”付靳锋笑着道。
麻婆婆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认出了付靳锋,只是冲他和善的笑着。
“这位是......”麻大爷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肖窈。
“哦,忘了介绍,麻大爷,这是我的对象,名叫肖窈,我今天是带她专门来尝尝您和麻婆婆手艺的。”付靳锋拉着肖窈的手,跟麻大爷、麻婆婆两人做了介绍。
麻大爷恍然大悟,“我说呢,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原来是处了对象。你小子可真是好福气,这姑娘长得这么水灵,一看就是善良的好姑娘,你俩随意找个房间坐吧,我跟我那口子就先去忙活了。”
付靳锋熟门熟路地领着肖窈穿过堂屋后面的一道门,来到后院。
后院豁然开朗,后院的院子比前院大了两倍,院子的四角还种了一颗桃子树、一颗葡萄树、一颗枣子树、一颗桔子树,可谓是一年四季能吃到的水果树种齐全了。
后院靠堂屋墙面的屋檐下挂着一盏昏黄的马灯,昏黄的灯光下,能让人看见右侧墙角的橘子树,挂满黄橙橙的桔子。
橘子树斜对着横着的地方,种了两颗不大不小的红梅花树,梅花树正对着的地方,还有几间土屋子,其中一间屋子的窗户,正好对着那两颗红梅。
肖窈一进院子,就闻到柑橘的芬香,夹杂着梅花淡淡的幽香,闻得她忍不住站在红梅与桔子树之间,来回观看。
付靳锋道:“喜欢梅花,就折下一支红梅,进屋里好好观赏,这院子里的桔子也是可以摘下来吃的,不过桔子要收钱,吃一个给五分钱,味道挺甜。”
肖窈对桔子没兴趣,她空间里多的是各种新鲜时令蔬菜水果,她不缺吃的,只对梅花感兴趣,于是折了一支不到半臂长,上面开了四朵红梅的弯曲分叉枝条,跟着付靳锋走进那间能看到梅花开的小屋子。
小屋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里面靠墙的地方盘了一个大炕,炕上简单的铺了一些棉麻被褥,洗得白,十分干净。
炕上正中间,摆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桌,桌上啥也没有,倒是床尾摆了一些用木头做得洗脸盆,洗脚盆啥的,看起来就是普通农村人家住的房间。
“上炕吧,一会儿麻大爷跟麻婆婆做好饭菜就会给我们端到屋里,过一会儿,他们会给我们把炕烧热。”付靳锋招呼着肖窈上炕,自己脱了鞋袜,爬上炕床,躺在炕床桌旁,舒服的舒了口气。
肖窈诧异地问:“麻大爷麻婆婆不是我们西南人吧?我们榕市冬天很少下雪,没有北方那么冷,最冷的时候,咱们多盖两床被子,多穿两件衣服就能熬过去,榕市盘炕的人很少,只有北方人才盘炕。”
付靳锋坐起身来点头,“是,他们不是西南人,是战乱的时候,从北平那边举家逃难过来的,习惯了盘炕。他们家以前有一家子人,房间修得挺多,被屠村以后,他家就剩下他们老两口,还有一个小孙子,如今他们的孙子去部队当兵,他们的孙媳妇带着两个曾孙随他们的孙子随军去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老人,他俩闲来没事就给一些熟客做私房菜吃,吃完还可以在他家睡觉,不收房费。”
肖窈听到他最后的话,就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老远地,把她带来这偏远的山区吃饭了,感情他是别有目的。
她没好气道:“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吃饭,还是为了别的事情?”
“别的什么事情?”付靳锋挑眉。
“你自己知道。”肖窈咬着牙道。
付靳锋笑了起来,也不否认,“自从那一晚之后,你跟我都忙着上班,晚上我要去你家,你推说我留在在你家里,让邻居看见不好,不肯留我在你家里。我让你去我住得单身宿舍,你又不乐意,怕我的同事听见动静。我俩没结婚,我是公安,我也不好带你去招待所开房,所以......”
肖窈红了脸颊,啐他一口,“你一天天的,满脑子在想什么呢!”
她也知道,一个男人开了荤,那就等于小婴儿头一次吃到有盐味的食物,从此没有节制的尽头,她跟付靳锋也快有一个月没那个了,她其实也有点想。
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肖窈学着他的样子,脱下鞋袜上炕,将身上的外套脱了,扔到对面的付靳锋面前,让他把自己的外套挂起来。
很快,屋里冰冷的土炕热乎了起来,窗户的另一侧,可以看见麻大爷在外面给他们烧炕。
烧完炕,没过一会儿,麻大爷手里拿着个大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对碗筷酒杯,一壶茶水,另外有一盘绿油油的卤毛豆,一盘黄瓜拌木耳,一盘色泽红亮的麻辣鸡块,一盘凉拌的青椒皮蛋,还有一盘炒过的瓜子花生和山枣、山核桃等干货,一壶烫好了的黄酒,放在了他们的桌上,示意他们慢慢吃,好菜还在后头。
付靳锋把碗筷分给肖窈,又给她了一杯黄酒,放在她的面前,“试试。”
肖窈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边吃边点评:“毛豆不错,既有咸咸的麻辣卤味,又没有把豆子卤得很烂,吃起来刚刚好,很适合下酒。黄瓜跟木耳虽然没放辣椒、花椒凉拌,但却是泡椒味儿的,吃起来特别的酸爽开胃。麻辣鸡块吃起来又麻又辣,鸡肉很紧实,这应该是这两位老人家自己养得土□□?这鸡肉吃起来可真香。青椒皮蛋的青椒是在火上烧过,再用石臼把烧椒和皮蛋一起放盐捣碎,最后再放一点酱油,吃起来又辣又鲜,可真下饭。”
“这些菜,基本都是麻大爷夫妻俩自己种得,或者捡得山里的山货做得,鸡鸭鹅也是他们自己养,他们专门在半山腰一块稍微平坦点的地方,围了一个圈舍养这些家禽,还养了十几头羊,用这些东西做菜,味儿是比外面的饭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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